接機的是總隊政委,停靈處迎接的是總隊長,兩排持槍的禮賓員站得筆直,眼淚一直在流著沒曾斷過。
“兒啊——”
“崽啊——”
“伢啊——”
掀開蓋在臉上國旗,再見兒子最后一眼,白發蒼蒼的老父親撲了上去,滿臉溝壑的老母親撲了上去,抓住自己的心臟位狠狠掐著,痛徹心扉地嘶吼。
“爸爸,媽媽!兄弟走了,您們就是我們爹娘,我們就是你們的孩子。”
徐斌有很多犧牲的戰友,每年探親回家都要去看看戰友的父母,就如走親戚一般。只要是戰友家有什么事他一定盡全力幫忙,他幾乎所有的工資都用到支援戰友家人身上了。今天他又做了一個莊重的承諾,這個承諾不是那么容易承諾的,但他承諾了。
“今天得與幾位老人商量些事!咱們軍人,生為護國人,死為鎮邊魂。咱們準備在無人村設立烈士陵園,永鎮國境!”
徐斌沉甸著心情向家屬詢問了一句,國人本有葉落歸根魂歸故里之說,生出門死歸魂是所有國人的一種精神寄托。所以不論你是在大城市待,還是在異鄉淘金,夢里更多的是故鄉。老了,死了,更愿葬在家鄉葬在祖墳中。
室內瞬間一片寂靜,對每個家屬都是一種心理的碰撞。“生的時候,孩子獻給了國。死的時候孩子跟我回家!”這是每個家屬一種當然的想法。現在孩子不能回家,仍需生生世世鎮守在邊疆的時候,他們本能地無法接受。
“生為護國,死亦鎮邊!我為兒子自豪,我同意。青山處處埋忠骨,待明年忌日時,我從祖墳里捧一把土過來,也算是到家了。”
“同意!”
一個老黨員父親做出表率,所有家屬都同意了。徐斌轉過身去將噴涌的眼淚抹干凈,后來有一天與茍偉一起喝酒的時候他說:“有一天我犧牲了葬在烈士陵園,我也希望能從我們家祖墳上捧一把土放在身邊!”
下午三點,低沉的哀樂在營區回蕩,在小鎮回蕩,二十一響禮炮后各行各業的小鎮居民依次進來祭奠。甚至國門外的老鐵也過來拜祭,這里邊躺著經常隔著一個鐵絲網打招呼相互給個糖果禮品的好朋友。
十三臺軍車戴著十三具棺材開進兩個無人村間的山丘,背著國土面朝國境的地方是一具大碑,后邊是被野駱駝屠殺的無人村的村民的墓。十三位英烈就葬在最前邊!
下葬那一刻,原本陰沉的無人村似乎光芒一綻,一股暖暖的風在山間吹動,原本還掛著冰霜的樹枝生出了黃黃的芽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