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凜冽的寒風刮過來不及變黃變紅的樹葉應急掉落在窗外的小道上,將灰色的道路上覆上一層綠色,也將沒有綠色掩映的樹下變成一片綠絨毯。戴著列兵銜的茍偉盤膝坐在一塊木板架在幾塊磚的床上閉著眼睛冥思,不想不思不激動無波亦無瀾。
“孩子,你要是走了,彬彬的香火誰來續上。彬彬不想讓你成為一個逃兵吧?去吧,回部隊去,退伍的時候阿姨去接你。”
彬彬媽媽的聲音言猶在耳,時時鞭策著茍偉一定要堅持。茍偉也在與父母第一次吵架之中將胡彬彬請進了老茍家的祖墳立上了碑。這一立碑不要緊,茍偉未來找老婆就不是初婚了,那是二婚,找老婆就不好找了。
茍偉一直在后悔,他沒有發現魔女生病的細節,不能陪著她走完最后一段路,精氣神最低落的時候不能進行靈魂的交流。他發現自己的精氣神似乎出現蛻變,似乎始終處于亢奮狀態中,進不了那種迷失狀態。
腿麻了渾身酸痛,處處不得勁,甚至像千萬根在身上扎著,身體似乎都不受控制,茍偉不在乎依然盤膝坐著。直到某一刻倒到床下,茍偉沒動就那么倒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回復知覺站起身來盯著窗外樹上鳥巢的兩只喜鵲喳喳相互安慰,似乎在問“好冷哦,給你點溫暖,好愛你!”
“茍偉同志,你的軍銜下來了。把你的軍銜繳出來吧?”
一個士兵參謀推開禁閉室的門,伸手將列兵銜遞了過來,有點顫抖地將茍偉肩上的中士銜摘下來。他擔心茍偉暴起給他一家伙,大家現在也發現被茍偉打了也白打,任何處罰對他來說都不怎么看重。茍偉似乎什么功都立了,什么處罰都受了,“或許開除軍籍才是他的追求”——這是很多首長私下里說的。
茍偉沒有打士兵參謀,木然地讓他取下軍銜換上列兵銜。士兵參謀突然覺得茍偉挺倒霉的,他與他愛人的故事支隊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也很同情。抿了抿嘴,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放在床鋪上,想了想拿出個打火機壓在煙上,嘆口氣轉身往外走。
“兄弟,謝謝了。我不抽煙!”
茍偉一瞬間被感動了,禁閉視里不能說不能看更別說煙了。七天就是最長的禁閉,十五天那是加倍了,如果沒有一根煙會讓人孤寂得發瘋的。
“抽一顆吧,抽抽就習慣了。”
士兵參謀揮手離開將門關得砰地一聲響,站在門前長出一口氣,心跳得更厲害。
茍偉點亮打火機,依然沒法蓋住從窗口射進來的光柱。拿起煙看了看,抽出一根點上,吸進去吐出來,吸進去吐出來。好一陣乏味之后摁滅在地上。
“你要是倒下了,彬彬的香火怎么辦呢?爸爸媽媽都六十了,又能供上幾回饗食呢?”
彬彬媽媽的話透過煙霧在茍偉的腦海中回響。茍偉將煙往墻角的馬桶里一扔,趴在地上做起俯臥撐,搏擊拳,累得動不了就盤膝坐在床上靜思冥想。
不知不覺的十天過去了,茍偉發現他的身體素質更好一些了,在小范圍內的靈活度更強了。也更鎮定了,似乎可以把握自己打出拳的每個細節,真的做到不動如山,動如脫兔了。
“茍偉同志,你的處罰結束,你可以出來了。按司令部命令,你到山谷邊防中隊報到。”
士兵參謀又過來了,推門告訴正在盤膝冥想的茍偉。茍偉慢慢睜開眼睛,一道精光暴射嚇得士兵參謀立即閉嘴。
“時間挺快啊!這禁閉室環境挺好的,挺懷念的!”
士兵參謀差點梗死,茍偉是來受罰的還是來享受的。果然是孬兵中間的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