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再度停了下來,似是在平復心情,好一會兒后方又續道:“那一劍你是沒看見,那簡直是……簡直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見了那樣的一劍。
不是我埋汰咱家老祖,就實話實說吧,那么強大的劍意,天都能給你劈開了,咱老祖就現下掀棺材板兒蹦起來,估摸著也使不出這么厲害一劍,那劍意真的強到……強到沒法說。
咱大華夏也真是有福,來了個金前輩坐陣,咱們這也是命好,要不然我真不敢想今兒會是個什么情況,我……”
她再一次停住話頭,籍此掩去了因激動而微哽的語聲。
聽得出,她此際的情緒起伏極大,只因自控力比較強,這才沒在電話里哭出來。
宗政東沉默地聽著,心下有些五味雜陳。
靈泉那邊方才的情形,一定很是危急,否則鐘離風也不會如此難以自抑,而金易得也果如他所料,出手抹去了那個詭異。
可是金易……呃,金前輩,真有那么強?
宗政東的本命獸給出的感覺是,方才那一聲隱約的劍鳴,好似并非來自于靈泉的方向,而是……
而是什么,他卻也說不清。
便如鐘離風所言,那一劍之威,其與華夏如今修真界的力量對比,便如滄海之于溪流,就憑他這點兒道行,連人家的影子都摸不著,更遑論搞清其來處了。
可他就是覺著金老前輩有點兒……可疑。
“你手頭的事兒忙完了就快過來吧,到時候咱再聊金前輩的事兒。”鐘離風的聲音再度響起,拉回了宗政東的思緒。
她此際顯是恢復了平靜,語聲不疾不徐:“這邊大概的情況還成,因為金前輩出了手,倒是沒死人,但受傷的還是挺多的,有幾個傷得很重,得先去醫院做手術。那東西現身得太突然了,說來就來,大伙兒都沒防備。”
宗政東沉聲道:“好,我盡快收尾,爭取早點趕過來。”
他手頭的工作很多,除了夜曲案匯總之外,醫院那邊也要打好招呼。
警方與各醫院外科急診有聯動,他這邊必須先報備一個預案,以便自己的同道們安心治療。
掛斷了電話,宗政東忖度數息,又給自家老祖發了個飛信。
其實,這飛信本不必發。
那異界邪祟現身之時,威壓鋪天蓋地,老祖肯定亦有感知,只宗政東還是想將自己的看法告知長輩。
高層的態度倒是相當務實,那邊回復過來的消息是,甭管金易得是不是出手的那位,人家目前的修為就是華夏頂級,不說把人給供起來吧,至少也要有個態度,總不能將人推出去。
宗政東對此自無異議,收線之后,便又通知項鼎呼叫支援。
夜曲案至此已告破獲,真兇宋俊杰“畏罪自焚”,現場只留下了幾塊尸體殘骸。
這是宗政東一早便安排好的,畢竟宋俊杰召喚來的是那樣一個邪祟,他的肉身最終總是會毀滅,如此結案最為穩妥。稍后他便會與兩名手下布置好現場,宋俊杰僅存的尸骸,最終也會交由程北郭親自檢驗。
此時,宿玉昆與宿玉剛也都爬了起來,互相攙扶著立在街燈下,左右環視。
雨比方才小了些,明亮的燈光照出萬千銀毫,老舊的樓宇安靜地佇立在圍墻中,再不復之前的詭異。
危機解除,任務完成。
兄弟二人同時松了口氣,相視一笑。
同一時間,“左岸世家”某幢歐式三層別墅中,梅子青坐在放滿了水的浴缸旁邊,意識自茫然中轉回現實,旋即“啊”地尖叫起來,手一松,手里的水果刀“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她的手腕正流著血。
“怎么會有血?”她下意識捂住了傷處,依舊有些茫然的視線,先是投向地上的水果刀,復又看了看滴血的手腕。
一秒鐘后,她的神情變得驚恐起來。
“不……不會吧……我這是……我這是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