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流鼻血。
鼻孔下方兩管長長的血條,正嘀嘀嗒嗒地往下掉著血珠子,而她卻連抬手擦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好累。
頭疼欲裂、手腳乏力,身體里的每個細胞都像被人捶了一遍。
強行召喚出木琴與長發機甲,已然將她的精神、體力乃至于意志力消耗一空,現如今她就是個標準的戰五渣,隨便來個雜兵摸她一下,她立馬就得倒。
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蘇音強忍著腦中刺痛,探向識海。
五色海又沒了。
星霧鋪散于整個海面,像一塊嚴絲合縫的白鐵板,海面上方,白弦依舊如雪,至于青弦,細且黯淡,一副我已被掏空的樣子。
與上回擊殺千目的情形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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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那東西叫什么名字。
異界的發音實在古怪到了極點,便如電流噪波一樣,除了一串亂碼,蘇音找不到更合適的表達方式。
將就看著唄。
此際,那個不可名狀的玩意兒,已被鎖在識海下方,待天元真靈將其全部煉化,蘇音這功力應該又能長上一截。
癱坐在帝都洗手間的馬桶蓋上,感受著鼻孔下方的兩道溫熱,她的神思漸漸模糊。
估計是又要穿了吧。
她想。
她有很強烈的預感,再醒來時,杏花小院必在眼前。
真不想在臨走前再瞧見長發機甲君那張臉啊。
蘇音無力地嘆了一口氣。
她倒想扭臉不去看,可一來她扭不動臉,二來就算扭得動,這張臉也并非以眼睛去看,而是一種感知。
不看也得看。
于是,那張巨大的臉便端端正正、真真切切地懟在她的眼面前兒,失去了星霧遮掩的面容,比高清4K畫面還要清晰百倍。
呵呵。
蘇音的嘴角抽搐著。
機甲臉的正中,多出了一只漆黑的、巨大的復眼。
那是千目的眼睛。
上一次分明還沒這玩意兒,而這一回,這只大眼珠子就長在了機甲臉原先鼻子的位置。
你鼻子呢?你那么大一個鼻子呢?
哦,我忘了,你是機甲,機甲不需要呼吸的嘛。
蘇音的意識漸漸飄忽,似浮于天外,而在陷入那片混沌前的最后一息,她終是吐出了卡在喉嚨里的那口老槽:
你丫就是個縫合怪!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