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下午,趙瑜便從雁門關趕回了樊城。
大概是從戰場上下來也沒來得及收拾,就直接出發了,他身上還穿著甲胄,衣角還有發黑的血跡,顯見先前那一仗十分激烈。
他身邊的馬兒也喘著粗氣,口角白沫,眼見就要撐不住了。
身后的幾名兵丁早已橫七豎八坐在地上了。
子涵初見趙瑜時,根本沒把人認出來,畢竟真算起來,這才是她第三次見到趙瑜:
前面兩次,一次是趙瑜前往侯府提親。當時兩邊長輩都在身邊,子涵也就是眼角余光一掃而過,知道有這么個人而已。印象里他面皮白凈,五官端正,身量頎長;
第二次是新婚之夜,那時她累了一天,只想趕緊休息,對趙瑜的印象便是一身紅衣,咧著嘴很憨厚的樣子。
這第三次見面,趙瑜十分邋遢,身上的臟污且不說,便是頭臉也不甚干凈。他戴著頭盔,頭發梳沒梳不知道,但臉明顯是沒洗過的——胡子拉碴,皮膚粗糙,早沒了在京城時的白凈樣子。
子涵見了他這么有“氣質”,立刻往后退了兩步,李嬤嬤卻從后推了她一把,將她一下子推進了趙瑜的懷里。
頓時,一股酸爽的味道溢滿了子涵的口鼻,她屏住呼吸,整個人往后一跳,迅速離開了趙瑜的懷抱。
子涵終于能夠大口呼吸的時候,趙瑜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么:他只覺得一團柔軟溫香撞進自己懷里,還來不及握住,就已然遠離。
他悵然若失,手心有些癢癢的。
“娘子這是歡喜傻了,郎君都到家門口了,還不趕緊迎進來,都站在門口作甚?——四郎君剛回家,是不是先行洗沐一下?”
李嬤嬤見子涵這么不爭氣,只好自己開口了。
好在子涵也不是真傻,反應過來后,立刻抬腳向內院趕,并一疊聲的吩咐婆子們備水、備膳。
一聽說洗澡,趙瑜立刻覺得全身都癢癢。
昨天下午他剛下戰場,聽說子涵已經到了樊城,立刻向上峰告了假,快馬加鞭,星夜趕往樊城。一路上也就啃了些出關時同僚扔給他的干糧,飯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餐熱的,更不要說洗澡了。
現在的他,渾身血腥味與汗臭味混雜,味道十分的……一言難盡!
他將韁繩扔給身后的兵丁,自有下人安排他們的起居,自己跟在子涵后面進了內院。
一路上他從后看著子涵風風火火的背影,心里頭只覺得十分妥貼:自個兒也是有娘子疼的人了!
他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
子涵回過頭,想要問他是先用膳再洗澡,還是先洗漱再用膳,便見到了那個明媚的笑容,一時間仿佛見到了路邊正在盛開的一朵向陽花——雖在路邊有些污濁,但開的十分熱烈。
她稍一怔忪,便回過了神,立即詢問趙瑜的意見。
趙瑜叫人直接送兩桶冷水過來,他在邊關已經習慣用冷水沐浴:這一身的味道實在叫人尷尬,即便肚子再餓,他也要洗漱過后才能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