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箓職,就是道人、煉師、法師、天師、真人等。
有此箓職,才是受認可的玄門弟子,受各種隱性待遇。
近千年來,所謂正道十七派,就是十七個規模最大的道脈組織,控制著為數不少的十方叢林,以宮觀傳戒律授箓。
但凡不經由這一程序的,即貶斥為旁門,嚴重的更是列為左道。
可以說道脈興起,絕非偶然,其自有一套上下流通的階層,廣泛接納蒼梧界精英,久而久之,十方叢林類型的道脈后來居上,反而壓下了師徒相傳的子孫廟。
到了如今,子孫廟要想發展,也被迫向著十方叢林學習,升格為“子孫叢林”,由原本一脈相傳,由一家一姓的世家傳承或者以某套功法傳承為脈絡,轉化為廣納十方道友。
大多是子孫廟興旺以後,懸掛鐘板,留單接眾,并給留居觀內的十方道友安排一定職務,共同管理道觀事務。
子孫叢林也可以傳戒,但傳戒後就要按十方叢林規制管理,并不得招收徒弟。
不招收徒弟,是免去了一對一傳授的私人教學,轉而開辦大堂講經,由擅長講學此事的執事長老輪流開課。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個極大的進步。
因為師徒私人教學,實則講多少、講得好不好,全看師父個人心情,并無成例,固然有良師因材施教,但也不乏有人誤人子弟。
“原來如此,道脈興起,原來是因為十方叢林之制,此制確實拓寬了上進之途,廣開方便之門,大利于道法顯圣的大世。”
蘇素對此并不覺得奇怪,甚至連這套制度是誰傳下都懶得問。
比如地星,道教昌盛時期也有一套類似的十方叢林和子孫廟制度。
不過細節方面更貼合地星人文環境而已。
事實上,蒼梧界與地星,人文環境很是相似。
蒼梧界名義上依舊是要拜諸位道祖的,但是,他們的道經卻都是自悟自證,于他們而言,道祖傳道,是民間縹緲傳說,實際上并不存在,至少不存在于倉位界。
而在地星,卻是有三清、莊周、文始派等等諸位大德的直接傳承序列。
真假不太好說,但是至少追溯道法傳承,一般都能追溯到一位乃至于許多位大羅道祖的。
換句話說·······地星是諸位道祖的自留地,道統傳承地,而蒼梧界只是一幫子偶爾沐浴“教化”,自證自悟,彼此報團取暖的散修道人聚居地。
當然,雙方都是洪荒破碎之后的碎片演化而來,這一點確鑿無誤,只是一方穿下了道法,另一方僅有傳說。
從這里來看,地星后來毀滅,確實太離譜了些,細思恐極··········蘇素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當即正容斂肅,雙目神光內照自省,然后果斷把方才生出此念徹底斬去,連帶這一瞬的諸多識憶也從元神之中抹去······大羅之間的爭斗什么的,不是眼下他該去想的。
“請問,如果要偽造一個身份,潛入蒼梧界,并且不易為人識破,應當這么做?”
蘇素終于問出了自己此行最大的目的。
馮集心中微微一凜,手中頓時一抖,些許水流自噴壺中濺射而出。
“你,你是想······”
望著面前這個少年,雖面帶笑容,然則雙眼之中卻流露出不容拒絕的堅定意味。
馮集內心陷入了掙扎。
他自然知曉對方的真實意圖,這已經完全是不加掩飾了。
一旦他提供了這個方便法門,等于把一個把柄交到對方手里,今后再難從容。
然而不說又是不可能的,此處他縱然不說,難道別處二十多位道友都能守口如瓶?
這卻實在難言。
若所有人都被困在一處,他倒是還有信心勸說眾人,但眼下道行被封,形如常人的他,又不能見到那些道友,時間久了,總有人會選擇合作的。
只要有一人愿意合作,距離其余人“叛變”還遠嗎?
半晌后,馮集頹然垂下了頭,默默嘆息著,輕聲道著:
“此事并不算難········”
片刻后,蘇素滿意地從馮集的居所走出,又轉而前往下一處·······
這一日,他走遍了二十多處療養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