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羨月側身躲過后,便即扭身一踢柳拂云的長刀,借力躍向了后艙位置,而手中的琴弦依然未松,釘于前艙船舷處的琴弦與他手中的琴弦狠狠地扯向了船艙,瞬間便將船艙平平地削去了一半。
“輕月!住手!”花羨月扯弦的瞬間,柳拂云不由得大叫了一聲,顧不得將長刀收起,松手任得長刀落地,便又從刀制側面抽出兩把短刀,足下運起《北傲訣》所載身法絕技——臨淵蹈河,欲沖向花羨月阻止他破壞船艙,臨淵蹈河雖在江湖中的近身突擊身法中速度可列前三,但花羨月的手卻更快一些。
待柳拂云躍至一半,船艙碎木便已是四散開來,紛亂的木塊使柳拂云看不清艙內的嬰兒是否安好,只見他也未有顧忌碎裂飛擊而來的木塊,頂著木塊沖向了嬰兒所在之處,尖銳的碎木不知有多少扎進了他的身體,他竟也未顧得運起護體罡氣,隔開這本不具威脅的亂木。
可當他沖到竹籃邊時,卻未見嬰兒,只余下空空竹籃隨著船體而不斷晃動。柳拂云情急之下,也顧不得此時是在江上,舫舟甚小。丹田便即運足了內息,一招西楚悲歌砸向了甲板,氣浪瞬間將碎裂四散的木屑吹散開來,擊的江面水波蕩漾。待得柳拂云收刀而起,竟看到船尾的花羨月正溫柔的哄將著嬰兒,一只手抬起,用衣袖擋住了水花,似是在保護著懷中的嬰兒莫要被江水打濕。而海清則早已體力不支,先是運足內息拂出了音刃,還未調好內息,后又被柳拂云的一擊西楚悲歌震的倒將在甲板上,經脈瞬間凝滯不行,此時竟是難以動彈。
“哎呀呀,柳莊主你好生霸道,倒不枉那九天之嘆,只是這可憐的孩子卻怕是受不住這般,你不心疼,我倒是疼的緊呀,這孩子生的真是俊俏,若莊主不在乎這孩子,便將他交給我來撫養,如何呀?”
花羨月甩去了袖上的水滴,輕撫著嬰兒額間鮮紅的血毒印,溫柔地看向懷中的孩子,竟絲毫不在意柳拂云暴動的氣息,只是護著嬰兒,待江面平靜下來,溫柔地說道。
柳拂云看到籃中空空,便想到是花羨月以極快的身法在船艙破碎之際奪去了孩子,本欲以西楚悲歌震開紛亂的木塊,看清花羨月的位置,快步攻向花羨月,趁其還未定下身形,奪回孩子,未曾想,花羨月身法居然如此之快,不過瞬間,就好似那孩子本就在他懷中,而他并未作半分動作一般。
柳拂云見孩子安然無恙,本是急躁的心卻是靜了幾分,忽然看到嬰兒的襁褓上纏繞著銀色的弦絲,這才想到原來并非花羨月身法如何卓然,而是于破艙扯弦之際,他便甩出了新的弦絲將嬰兒裹拽到了懷中。雖是敵人,可柳拂云也不禁暗嘆道,這花娘——花羨月十大惡人之名果然并非虛位,只有這般極為強悍的內力以及精確入絲的控制,方能做到如此。
半月前他入惡人谷救得嬰兒之時,十大惡人并非俱在,真真與之交過手的僅是神仙難救——曲剎心而已,惡人谷面積廣遼,惡人之間也并非相惜相親,故而也未見過其他幾位。當日與曲剎心一戰也是匆匆,并未死斗,救得嬰兒,便匆匆離谷欲回長歌解其血毒。
柳拂云今日遇到花羨月,竟處處受制于他,雖是因為日日壓制血毒,耗損修為之故,但柳拂云自入**之后,至今與人交手從未落過下風,此時又見孩子在花羨月手中,更是投鼠忌器,不知如何為之。
柳拂云心中又驚又急,聽得花羨月這般言語,便即狠冽道:“你與曲剎心那廝,雖同為惡人,卻并無深交,如今卻又為何因他而攔我?若是誤了這孩子解毒,即使我奈你不得,你也只怕擔不住軒主的怒意。”
花羨月聞他提及長歌軒軒主時,不禁挑了挑入鬢的細眉,片刻臉上復又揚起了一絲詭譎的笑意,應道:“這,誠然軒主若是親自殺出觀月湖來尋我麻煩,我是敵不過的,說不得便要殞身于此……”說到此處,花羨月嘴角的揚起突然化為寒霜,透出了絲絲冷意,沉聲道:“但若是將你二人俱數埋葬于此,軒主又如何得知他竟然還有一個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