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時,海清已是整理好琴囊,隨即系于背間,轉首看向柳拂云懷中的嬰兒,寒霜般的姣容顯出暖意,又續說道:“輕月不過一嬰童,尚未涉足武學之道,體內也自無內力流轉,即使這一指點中于他,也不過如一水滴濺至,并無干系。”
花羨月聞言,輕呼一聲,胸中之惑盡解,想著,若非當時自己“救了”這孩子,只怕此時便是已赴黃泉,先生未必會在意自己的生死。
如今先生既出手救得自己性命,想必也不會再有為難。花羨月念此,心中也是長舒了一口氣,向著海清妖媚笑道:“多謝姑娘解惑,在下于姑娘有一言,不知姑娘可愿賜耳一聽。”
海清聞言愕然,心想,這惡人逃得性命,不趕緊脫身離去,與己糾纏,卻是為何,就不怕柳師兄又復暴起,將他斬于此間。
海清瞟向跪于甲板的柳拂云,又看向此時略顯狼狽的花羨月,霜顏盡顯不解。花羨月見海清這般神色,看向自己之間,眼神又掠過柳拂云,心想,這姑娘倒是憨純,先是向敵人透露自家長老武學之秘,現下又為自己擔心,莫不是讀書讀傻了腦袋不成。
隨即便看向海清那疑惑的眼神,換作一臉正色,真誠地道:“卿之妍態,不輸花某,展顏之間,沉魚落雁,若是能如在下一般,不吝笑顏,方能盡感世間之美,遍俘君子之心。”言畢,花羨月正色瞬轉,嘴角上揚,又是一副輕佻妖顏。
海清聞言,象牙色的面龐即刻紅霞漫天,楞于當場,只顧低頭輕捻衣角,不知如何回應。而李白此時卻是默默立于一旁,單手撫須,面露笑意,靜靜看著海清這羞澀之形,也不作聲。
正待海清不知如何自處之際,花羨月竟輕點一步向前,隨手取下發間親戴桃花玉簪,不待海清反應,便輕輕插入其發間。
跪于甲板的柳拂云見花羨月突然上前,唯恐他欲劫海清以做要挾,連忙頓起身形,想要攔截,只是身法確實略遜一籌,掌風未至,花羨月已向崖邊遁去,轉眼間,已入崖上密林,再難尋其蹤跡。
柳拂云本是一傲絕之人,今日,花羨月兩番于自己手中脫身,心間自是難平此意,故不多言,將懷中嬰孩遞于正自一旁愣住的海清,作勢便要追去。
“夠了,柳家小子,那假姑娘正面與你相斗確實敵你不過,但若他執意要走,你也留他不下,點花追月的身法輕功,論及速度,可要勝你柳家不少,便是老夫,百里之內也是不及,非得到百里后憑內力深厚,源源不息,方能趕超。”
李白見柳拂云欲要追將花羨月而去,頓時大喝一聲,叫住了柳拂云,見柳拂云背對自己而立,默不作聲,便又繼續勸道:“當下最為要緊的,是盡快回轉千島湖,莫要又因一時意氣,再誤了這孩子性命才是。”
柳拂云聞言,便即轉身向著李白一禮道:“先生所言極是,只是這舫舟已毀,能否請先生先帶這孩子返至觀月湖,請軒主相救,這孩子…這孩子是…是夢回與我的孩子,望先生能盡力相扶。”
言畢,只見李白靜閉雙眼,片刻,仰天嘁嘁道:“我已知曉,已知曉,這是夢回的孩子,夢回她也有孩子了...”李白此語聲調漸說漸小,最后,已然難以聽辨是為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