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羨月此時只愿能盡快謝過李白,離開此地,日后再圖報答。只是受此重傷,若不調養一番,確實難以自行。短短瞬時,花羨月腦中卻是思緒萬千,一時竟是有些失神,忘了雙手劇痛。
李白為花羨月止住了疼,上了藥,從蜀錦絲披下擺處撕下一段,包扎好了花羨月雙手,隨即起身,看著花羨月,淡淡地說道:“不必言謝,若要謝,就謝你自己那一念善意吧。”
花羨月右臂被李白點指鎮痛,左手敷了碧血丹青液后,痛感也是漸消,只覺一股清涼之意從雙臂之間傳來,聞言不解,便即緩緩起身向著李白躬身磕頭一禮,正色問道:“敢問先生此言何解,晚輩善意又是從何說起?”
李白見得花羨月這般惡人,此時卻是如此模樣,心中著感有趣,也是面露笑意,應到:“小家伙,先前我那一指,看似是指向了你,擊的卻是這孩子的背部,但凡心存善念之輩,在這轉瞬之間,即使看得明白,不愿為這孩子擋下這一指,身子也會不自覺地做出反應,救這孩子一命,這便是超脫思緒之外的善意,也是你潛藏于心的善意。”
花羨月聞言,右手不自覺地撫著包扎著左手的絲披,念起先前的情形,確如李白所言,自己當時明知若是擋這一下,只怕是難以脫身,卻還是抬掌擋下了。但隨即心中又生困惑,若是自己當時沒有擋下這指,那這孩子豈不是要夭于此地?
“不知先生何以確信晚輩定會如此,若是不然,這孩子怕是命已休矣。”花羨月想了想,不知為何,只想探明這善意何解,耐不住心中疑意,也不顧此話問出怕會惹得柳拂云對太白先生心生怨念,便仍是向著李白又復一禮,問到。
言畢,斜眼瞟了下還半跪于甲板的柳拂云,見柳拂云并無異動,心中更生疑竇。李白聽完此問,呵呵一笑,還未回應,花羨月便聽得一聲如鶯雀啼叫般清脆的淺笑,“你這惡人,倒是有趣,饒得性命,卻還有這多般問題。”花羨月回首望去,只見一女子正掩面而笑,正是海清。
海清只是因為連日撐舟,身體本就疲憊不已,又突遇敵襲,未及調復,便運氣縱琴,隨即又被柳拂云一記西楚悲歌震的內息紊亂,這才支將不住倒地。
方才服過碧血丹青液,又稍作調息,身體狀況已是好轉,又念及李白在此,亡命半月有余,終是能得安心,心中不免略有欣喜之意。
海清如今不過年方及笄,臉間仍是略顯稚氣,況且,十五余年,她幾乎全在觀月湖中論卷演琴,軒中之人,也皆是對其呵護備至,捧月逐星。即便是回、柳拂云至北境霸刀一年有余,在兩人的照拂之下,也未曾受過半點委屈。
可短短不過數月光景,一切已是劇變,先是自己視若親姐的司夢回不告而別,隨即又收到師姐于惡人谷中待產的消息,隨即便與柳拂云馬不停蹄地趕至昆侖,入谷尋覓。
未有歇息,便又不得不面臨天人永隔之境遇,雖有柳拂云在旁,卻要面對十大惡人中最毒之人曲剎心的追擊,及笄少女的身心實則早已是疲憊不已。此時得遇李白接應,海清也是再難按捺心中情緒,往日難顯笑意的姣容,此刻也是隨風而現,未有掩意。
海清心喜之下,又得見花羨月從柳拂云手中逃得性命,心中沒來由得卻是為他松了一口氣,此時見花羨月這般誠懇正色,心中也是頗覺有趣。
略略笑罷,海清那姣好的容顏又復往日寒霜,隨拾琴而起,一邊小心地拭去琴身之塵,將那張焦尾緩緩收入琴囊,一邊向花羨月言道;“父親曾與我提及,執劍長老的青蓮劍法乃是內外兼修,集內力心法與外練劍式于一體的絕妙武學。既有內家之絕,內力生生不息之性,又有外家之妙,劍法飄逸磅礴之式。
方才擊落于你那一招點將劍指,便是其中一式,這一式是將內力劍法蘊于一指之間,旨在破敵之經脈內息,中指者,短時再難運轉內力,乃是克制內家心法的絕妙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