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松柏二老醒來,見自己二人仍在聽風樓中,只怕是昨夜宿醉于此,又見房中布局甚是精巧,在此客居一夜,費用定是不菲,心中惶惶不安,忙召店小二問詢。
而店小二只道昨夜是一名翩翩公子吩咐樓中,將兩人安排妥當,并結了銀錢,其余并未多說,店中也不知這位公子是誰。
二人聞言,甚是訝異,兩人雖久居揚州地界,但并未結識過什么富家公子,于是詳細問了小二此人身形樣貌,諸般細節,可據店小二所言,此人確非松柏相熟之人。
店小二是知曉柏老底細的,柏老琴曲在揚州城中雖略有薄名,但其自身卻是一窮二白,因此,見二人這般,也是暗自偷笑。
隨即店小二說道:“二位客官,那公子昨夜臨走前吩咐過店中,若是兩位今晨醒來,便請二位先行于店中洗漱一番,用些吃食,稍作等候,他自會前來與兩位相見。”說完,將一些茶水糕點呈入房中后便離開了。
松老聽聞小二說銀錢已是結清,心中松了一口氣,拿起一塊桂花蜜糕,愜意地往床上一躺,邊吃邊向柏老言道:“柏兄莫作多想了,且安心等待即是,此人已于昨夜相助我倆,想必也并無壞心。”
松老生性樂觀,于此事倒也并未多慮,但柏老平日里卻是謹言慎行,做事滴水不漏,也不進食糕點,端坐于桌前,細細回想著昨夜之事。
松老見柏老如此,抓起盤中一塊桂花蜜糕,便向柏老口中塞去,說道:“聞小二所言,那公子必是系出名門,若是真對咱倆有所圖謀,想也是無用,先填飽肚子方是正事,若有變故,再尋脫身也不遲。”
柏老見好友如此痞賴,也是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緩緩的將口中糕點取出,慢慢地就著茶水食用。
還不待柏老將這一塊糕點用完,房門外便傳來了一聲淺笑,隨即推門走入一位氣度翩翩,卓爾不凡的俊雅佳公子,此人身高七尺,著一身青白相間的長衫,背間負一長琴,以青花紋路琴囊包裹琴身,腰間懸一作三蓮并蒂樣的玉墜,及腰黑發以白玉頭冠束之,風姿卓卓,當可謂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此人入房后,向著松柏二老便是一禮,戲笑著說道:“愚弟便是那要對兩位兄長有所圖謀之人。”
松柏二老見此來人,皆是大驚,松老更是直接從床榻跳將而起,單臂指向此人,似是想要說些什么,但手臂只是顫抖不止,口中卻說不出一個字。
半晌,柏老已是捋清了頭緒,淡淡地說道:“看來昨夜相助之人,便是司公子了,請恕我與松兄往日眼拙,卻是多有得罪,望公子見諒。”
松老剛要說些什么,被柏老眼神一瞥,也是默不作聲。軒主見狀,急忙坐到柏老身側道:“兩位兄長這是怎么了,若小弟有何不妥之處,望哥哥明言。”
柏老聞言,便起身向著軒主一揖,冷冷說道:“閣下乃是名門豪紳之后,往日戲弄于我二人,假以為友,只能怪我二人不知深淺,高攀了司公子,今日既已知曉司公子與我等并非同路之人,那日后我二人必不敢再叨擾公子,告辭。”
說完,拉著頽坐于地的松老便要離開。
軒主見柏老如此這般,頓時滿腹委屈,看著二位知己離去的背影,黯然道:“兩位兄長,司某何曾有過欺瞞之詞,相騙之舉,咱們三人乃是因曲而相識,因琴而深交,其情何其純雅,并無半分銅氣。往日相處之際,愚弟確未曾提及家世境遇,只因兄長也從未問起,難道兩位兄長今日便要因此棄我而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