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司輕月與同輩內門弟子向來不大親近,甚至于徽山書院聽教之時,也是被其他弟子孤立排斥,久而久之,司輕月也早已是習慣了沒有朋友相伴,于他心中,有大師兄、二師姐等人,也就夠了。
其余同門,雖不與司輕月為友交好,但偶爾見之,除了幼時被司輕月打得鼻青臉腫的王相如等人之外。也俱是以常禮相待,從未有過這般惡言惡語。
聞言,司輕月心中也是隱隱有些明了,方才自己于那般虛厄混沌的狀態之下,雖是不大記得具體的細處,但也在腦中隱約留有印像,自己似乎是發了狂,到處亂跑,似乎還聽到了有人在喚大師兄和軒主。若是自己見得他人這幅模樣,自然也是心覺奇怪可笑。
可自己方才雖說是有些癲狂之狀,但卻絕沒有傷害過這些謾罵之人,更沒有作出什么傷天害理之舉,反倒是自己被趙老兒弄得狼狽不堪,險些喪命。
為何這些人卻比自己顯得還要憤怒,怨恨,為何卻又要將這些怨氣撒在自己頭上。
說自己是怪物也就算了,可什么“野種”、“害人精”這些,又與此事有何關系,登榜之禮推遲,明明是因趙老兒之故,為何這些弟子,卻都在埋怨自己。
司輕月聞得第一聲惡語之時,倒確實有些憤怒,可當他瞥見,西臺之上,每一個經過廊道之人,都是這般看待自己時,司輕月胸中的憤懣卻在不知不覺間,化為了無盡的難過委屈。
這種委屈,比軒主所有的斥責加在一起所能感受到的委屈,還要強烈百倍,這些話語,就像一把把刀子一般,一寸一寸地割在了自己心上,疼得自己竟是有些難以喘息。
他似乎覺得眼前又是蒙上了一層霧氣,鼻尖也是有些發酸,他只想盡快回去,回到夢回庭,那兒人少,可去那的人,都對自己很好,這里,人太多了。
念此,司輕月便即抹了抹鼻尖,向著斷九強自輕笑道:“大師兄,我好累呀,我想回去了,這里...太吵了,還是咱們夢回島.......”司輕月話未說完,便已是撇頭倚在了正自扶著他的海清懷里,沉沉“睡”了過去。
海清見司輕月暈了過去,只是輕撫著他那滿是血跡的臉,也未說什么,高絳婷則于一旁望著人頭攢動的西臺廊道,不知卻在想些什么。
斷九見此,心頭也是一酸,正欲開口向李白說些什么,卻聞得李白緩緩嘆吟道:
“中有孤鳳雛,哀鳴九天聞。我乃重此鳥,彩章五色分。
胡為雜凡禽,雛鶩輕賤君。舉手捧爾足,疾火若焚心。
清風佐鳴琴,寂寞道為貴。一見過所聞,操持難與群。
爾有楚狂曲,無人知此音。姑蘇成蔓草,麋鹿空悲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