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絳婷見司輕月不識此草珍貴,便是有些得意地笑應道:“你這瓜猴兒,竟連這等寶貝都不認識,這朱蟾草乃是天下奇草,生于朱蟾出沒之地,朱蟾本就極少,此草更是難得,只怕眼前這株,便是這世間唯一的一株,你這都不知道,真笨。”
斷九念及血毒之事,不愿這二人在此多論,便即出聲向海清問道:“海師叔,此草可能用得?”
海清聞言,將盒封又復梭上后,淡淡應道:“此草品相極佳,保存地也尚好,可用。”
高絳婷知曉此草乃是劇毒之物,聞得海清似是欲用此草,便即奇道:“海姐姐,朱蟾草劇毒無比,你難道要以它入藥?”海清聞言,瞥得高絳婷一眼,卻也未應。
斷九見狀,便即向著高絳婷溫笑道:“長歌軒倚水而建,一到夏季,蟾兒叫得甚是厲害,若以此草制得熏香,將香爐懸一湖畔一旁,便可將其驅走,也好留得安寧。”
高絳婷只知此草乃是劇毒之物,卻不知還有這等用法,正欲開口向斷九再問,還未出聲,卻忽聞雷變于東臺之上朗聲說道:“今日問琴試已畢,登榜之禮待明日過試弟子前來琴坊擇琴之時再行,現在,眾弟子即刻退場離去,不可于此再作停留。”說完,雷變也不顧眾弟子喧嘩呼問,向著軒主與兩位坊主一禮辭之,便即攜著崖牙離去。
這登榜之禮,不僅是過試弟子能得一張雷變親斫之琴,并且,每年于此禮之后,千真琴坊都會拿出一些難得的好琴,供弟子們挑選擇用,一些未能過試的弟子,都是希望能夠于這登榜之禮上,尋得一張稱意之琴。
各臺之上,眾弟子方才見得李白重傷趙擊岳之時,倒也不敢多言,可此時聽得雷變推遲登榜之禮,皆是面露不解,呼問喧嘩片刻后,便即竊竊私語起來。
俱都覺得,這次問琴試,先是司輕月“走火入魔”,向主試長老出手,后又是執劍長老凌空而下,致趙長老重傷,諸般波折,處處都是透著一股詭異。現在,就連登榜之禮也要推遲,難道軒門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正于眾人喧嘩私語,遲遲不肯起身離場之際,忽又聞得軒主于臺前喝到:“今日,趙擊岳趙長老違逆問琴試試規,于這最后一場問琴試上,選用《染魄》、《踏血》兩首禁曲,且所用內力已過五成,以致弟子司輕月受琴音所惑,行癲狂之舉。
故而,登禮之試現下已是難行,眾弟子即刻離場,一刻過后,仍留于此地者,門律處置,明日巳時,登榜之禮于此地依舊而行,禮后,一切照舊,若欲擇琴者,明日再來。”
軒主此喝,遠比雷變方才之聲更為震耳,且話語間所流露的儼然之意,也讓一眾弟子再不敢出言質疑,眾人怔得片刻后,皆都緩緩起身,向場外離去。
司輕月見軒主說完后便又進得席內,似是與兩位坊主說著什么,便即嬉笑著向斷九說道:“大師兄,軒主都發話兒了,咱們要不也快走吧,這兒就我們兩個弟子,走得慢了,又得挨軒主責罰。”
李白聞言,又是一拍司輕月腦勺笑道:“司兄那話,是沖著你說的么,這會兒倒變得這么聽話了?待弟子走了之后,軒主自有話與你說,且在這等著吧。”
司輕月又被李白拍得腦勺,正欲出言諷上師父兩句,卻忽聞得身后西臺之上,傳來聲聲低語。
司輕月聞聲,并未敢直接轉首望去,卻是低下了頭,不斷地用眼角瞟向于西臺廊道之上,逐個離場的弟子們。
幾乎每一位弟子從其身后廊道之上經過時,都是向他投來怪異的眼神,或憤怒、或不解、或驚奇、或憐惜.......
而不少人口中,甚至還不斷地念叨著:“怪物、外頭撿回來的野種、瘋子、害人精,又得多等一天、小聲點,小心他把你的頭給碎了......”
這西臺是內門弟子所在觀禮之臺,司輕月與斷九常年居于夢回島,兒時又長于天琴殿和海心苑中,從未和其他內門弟子一同起居習武,習劍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