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望汜水,片刻后,沉聲道:“都記住了,從今往后,我就叫郭汜!”
“是!”
一眾朔風騎齊齊應和。
郭多,不,郭汜轉過頭,又望了一眼滔滔汜水,暗暗發誓:“等著吧,終有一日……”
……
袁術一言不發,手指在劇烈顫抖。
倒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
袁術有種感覺,自己今天所遭遇羞辱,比此生以往所有加起來的還要多!
“看開些,”好心人楊信上前,出言安慰道,“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不是強人鎖男,就是****……”
袁術皺眉。
對方言辭怪異,貌似寬慰,但他怎么聽,都感覺那是在“幸災樂禍”。
以袁術的寬廣胸懷,自然是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他面無表情,冷冷盯著楊信,一言不發。
袁術心煩氣躁。
面前此人,簡直是他的命中煞星!遇上他前,自己順風順水,而自遇上他的一刻開始,一切都開始失控,滑向不可控的混亂深淵!
“我有個提議。”楊信忽然笑笑,抬起一根手指。
“提議?”袁術怒極反笑,“你莫非認為,我會同意你的所謂提議?”
“你會同意的。”楊信神情不變,替對方權衡利弊,“先零羌在近在咫尺,你手下無人可用,地形不熟,你那馬車好看是好看,卻跑不快……倚仗我們,或許九死一生;但靠你們自己,十死無生。”
袁術陷入沉默。
他五指捏緊,繼而松開,又捏緊,又松開。
顯然,袁術在經歷一場激烈的天人交戰。
“放心,怎么說,咱們也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楊信展顏一笑,笑得人畜無害,“坑害你們,豈不是也在坑我自己?”
“你們準備怎么做?”良久,袁術問道。
很顯然,他準備服軟了。
在生命的尊嚴和死亡的壓力面前,袁術做出了理性的選擇。
對袁術而言,——節操誠可貴,面子價更高,若為小命故,兩者皆可拋。
“想逃,是斷然逃不掉的,只能躲,躲進山林。”楊信早有定計,不慌不忙道,“而附近只有一座山……”
“什么山?”袁胤問道。
“——雷首山。”
……
車轔轔,馬蕭蕭。
馬車疾走,袁術親自駕車,楊信、鮑出在前領路,張勛、橋蕤負責斷后,一伙人健步如飛,發力狂奔。
逃命哪能不賣力?
“頭兒,咱們自己逃不就行了,何必帶個累贅?”鮑出氣喘吁吁,不解問道。
“你懂什么?袁家兄弟這輛馬車,就等同于一個‘向我開炮’的告示牌,”楊信唇角上挑,“若咱們時運不濟,被羌人攆上,大可拋下他們,用來吸引火力。”
鮑出恍然大悟,咧嘴笑了:“頭兒,你這可不地道。”
“哪不地道?”楊信聳聳肩,“剛才他們拿咱們當誘餌,咱們現在依樣畫葫蘆,這叫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
“快到了!”袁胤抬頭仰望,面露振奮。
他看到一座黑色山丘。
“這是雷首山?”袁術極目眺望,卻面色微變,“不對啊……”
他很驕傲,但不是傻子。
那座黑色小山并不大,說小土坡有點言過其實,但也高度有限。更重要的是,其山體漆黑,牛山濯濯,光禿禿的沒什么樹木,根本無處藏身。
怎么回事?
又被……坑了?
袁術心中懷疑,一個“又”字,用得飽含深情,千言萬語盡都在這一字之中。
但此時此刻,已不容他多想了。
身后,呼嗬之聲響起,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