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鄭玄的謀劃,是孫乾借此事覺醒天命,即可舉孝廉,一飛沖天。卻不料,他千算萬算,居然沒算到楊信這個“BUG”。
或許是孫乾劃水劃得太厲害,一戰過后,卻未能覺醒天命。
無奈之下,鄭玄只得順水推舟,借勢揚名。
“你揚名也就罷了,沒必要糟踐我吧!”楊信皺著眉,不滿道。
“家師說了,青州民風彪悍,畏威而不畏德。”孫乾神情鄭重,“莽夫的形象,更能令賊人敬畏,不敢妄動。”
“此外,”他頓了頓,又道,“家師還說,我們二人一文一武,一謹慎一冒進,一有智一無謀,相互對照,人物形象也更豐滿。”
“……”楊信無語。
這是——差異化營銷?
鄭玄大師,您不去開經紀公司,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他暗暗吐槽。
“抱歉,實在抱歉。”孫乾作揖致歉,又誠懇道,“子誓,我與你雖接觸不長,卻有相見恨晚之感。此事是我不夠妥當,我希望,你我的管鮑之交,不會因此有所變化。”
在他看來,兩人的關系,那叫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雖然,自己犯了天下讀書人都會犯的錯,但對方的正確選擇,當然是原諒自己。
“管鮑之交?咳咳,我不好那口。”楊信摸了摸鼻子,咳嗽兩聲,“我們如此純潔的革命友誼,用這樣的詞匯來形容,不大合適。”
不管誰是管,誰是鮑,你這小身板也遭不住啊……
他暗暗道。
“……”孫乾聽不懂,一臉茫然。
“這樣吧,你算欠我個人情。”楊信笑了,“若我以后有需要,你得還我這個人情。”
“當然。”孫乾精神一振。
楊信唇角上翹,暗暗道:“雖然沒有直接收入麾下,但這能算半個吧?”
……
送走了孫乾,楊信前去看倭奴。
不得不說,此人除了行為舉止如野獸,生命力也甚為頑強,不遜野獸。普通人受了他那樣的傷,恐怕早就死翹翹了。
可倭奴不止活了下來,傷勢還在迅速恢復。
太史慈卻很不解。
“少主,倭奴嗜殺成性,手中不知沾染多少無辜百姓的鮮血,死一萬次都夠了!”他義憤填膺,雙眼冒火道,“為什么不直接殺了他?”
“此人干過很多壞事,不過,他也是個有本事的人。”楊信早有準備,解釋道,“殺了他,只是一了百了;但我們可以留下他,讓他用余生來贖罪。”
太史慈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
他心中不服,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
倭奴躺在床榻上,頭發撒亂,臉色蒼白。
看到楊信,他當即目露警惕,但依舊一言不發。
“別想逃了,你逃不了,也無路可去。”楊信隨意坐下,開門見山道,“華虎死了。”
倭奴聞言,臉色大變,眼中冒出兇光,又有幾分不信。
“你這樣看我也沒用。”楊信聳聳肩,淡淡道,“等你傷好了,可自己出去打聽打聽,傳言說是傷重不治,但我不信。”
他頓了頓,分析道:“我猜想,尹禮的背盟,管承絕非一無所知,雙方是心照不宣,甚至是早有謀劃的。現在,盧兒得了陽丘山,管承則宰了華虎,雙方各取所需。”
倭奴依舊面無表情,但一顆心已沉到谷底。
他不傻,相反,他相當聰明,立刻就想通了關竅。
“你有名字嗎?不是‘倭奴’這種稱謂,而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名字。”楊信問道。
倭奴面露黯然,搖搖頭。
“既然如此,”楊信沉吟片刻,“我給你取一個,倭奴,倭奴……嗯,你就叫文陸,字歸正。我救了你的命,你這條命就是我的,以后跟著我吧!”
……
待楊信離開,倭奴躺回床上,盯著上方門梁,怔怔出神。
“文陸,字歸正。”倭奴,不,文陸一字一頓,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是他第一次擁有名字。
文陸不知道,對方是真心實意,還只是惺惺作態。
但他決定投降了。
不是為了救的那一命,而僅僅是“文陸”這個名字。
這是他第一次被當做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