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走向楊信,低聲道:“少主,我、叔威、義守等人,對你的能力了都是確信無疑的,也請你莫要妄自菲薄……”
說完這番話,楊黥也不逗留,走出營帳。
他時常少言寡語,但實則大智若愚,對楊信的那點心虛,已是洞若觀火。其實,不說他,其他人怕也都看出來了,只是都識趣不說。
出征前,楊信反復征詢意見,甚至想求教趙岐,這都是心虛的表現。
反而楊信當局者迷,自己沒能察覺。
……
楊信坐于營帳,陷入沉思。
半晌后,他忽然笑了,自言自語道:“我居然……怕了?”
這段時日,楊信沒日沒夜地操練士卒,讀書講學,實則都是心虛的表現。若真有十足底氣,大可循序漸進,慢慢地來,也無拔苗助長之虞。
他的心虛,其實是來自升遷過快。
楊信統帥無名卒時,手下五十來人;為隊率時,手下也是五十人;為屯長時,手下則有百人;而眼下坐在軍候之位上,麾下則是近三百人了。麾下部眾越多,他越感覺責任深重,才會心中沒底,才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三百人?”半晌,他凜然一笑,忍不住笑罵道,“老子可是要統帥千軍萬馬的男人,區區三百人,這算個屁!”
一個“屁”字吐出,楊信似乎吐掉了心口的一團郁結,感覺渾身輕松,豁然開朗。
嗡~~
營中燭火搖曳,燭九陰的身影乍隱乍現,蜿蜒于空,吞吐日月,幽暗莫測。
“銜燭”卻又有升華。
楊信能感覺到,自己的“銜燭”如今已能覆蓋整整百人之陣,雖不能惠及全軍,但已經是巨大提升了。
“才百人?萬人戰陣,也是遲早之事。”他自我鼓勁,傲然地道。
……
出兵!
乘逾輝,持槊披甲,楊信身周幽光浮蕩,“銜燭”和“光耀”的明輝交織,絲絲縷縷地傾灑在四周兵卒身上,形成一種神秘的滋潤效果,讓他們都有如獲新生之感。
而簇擁著他的,如張猛、鮑出、高順、張飛等,皆是驕兵悍將,其氣勢磅礴,可吞山河。
在高句麗縣城中,無數百姓駐足觀看,也有無數游俠少年在偷看,都是心旌搖曳,難以自持。
“這才是漢家威儀!”百姓敬畏,奔走相告。
“人生至此,則死而無憾矣”游俠少年則竊竊私語,艷羨不已。
楊信的出兵,聲勢浩大,萬眾矚目!
不過,暗中觀察者,想法則各不相同。
敬畏者有之,嘲諷者也有之。
尤其田氏,卻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
“笑得真猖狂……”田勝咬牙切齒,冷冷道,“哼,有你哭的時候!”
……
遠處的山坡上,也有數騎遙望著這一場景,打探軍情。
“哦?那楊信本領不說,倒是生著一副好皮囊。其一人一馬輝煌絢麗,卓絕群倫,如神仙中人!”領頭一人看似夸獎,實則冷笑連連,“就是不知,過幾天后,此人還能否笑得出來……”
男子是獨眼,按理說不適合當斥候。但此人的剩余一眼,竟如同鷹隼一般,銳利如電,可以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