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看看這是誰?”
尸橫遍地的鮮卑營帳中,張飛提溜著一物走出,滿臉張揚笑容,興高采烈。
楊信定睛一看,那是個死不瞑目的腦袋。
赫然是——胡狼!
“胡狼?”他略一遲疑,旋即恍然,面露冷笑,“什么王帳第一武士?和我漢家虎賁相較,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僅是一瞬,楊信已想通了關竅。
夏育全力一擊的投矛,那是何等勢大力沉?開山斷岳,怕也不在話下。
胡狼挨了那記投矛,雖僥幸未死,卻也被重創,同樣在傷員之列,安置在了南岸營壘之中。
他怕是萬萬想不到,大軍才剛剛開拔,南岸營壘就被楊信偷了家,連他自己也被張飛斬殺。
“不得不說,這廝確有幾分本事,”張飛也不自矜,笑著道,“即使身負重傷,也是我和丈八擒豹二人聯手,足足幾十合,才勉強將之斬殺。”
“一介匹夫罷了,不必在意,干正事。”楊信擺擺手,如同揮蒼蠅一般。
他有序調度,漢軍剩余部眾迅速渡河。
“拆浮橋!”
待全軍渡河,已是小半日過去,楊信當即下令。
“是!”
鮑出、張猛、高順等將親自動手,很快,浮橋盡數都被拆了,順著河流滾滾而下,再無蹤跡。
望著滔滔江流,楊信深吸一口氣,神情肅然。
“夏大人,接下來,全軍就都交給你了。”他轉過頭,對夏防囑咐道,“不要猶豫,以最快速度南下。若是中途有什么波折,則可與元皓兄,叔茂等人商量。”
“明白。”夏防點點頭。
楊信又望向公孫瓚。
“伯圭兄,固守于此地,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他面露微笑,“你不怕死?”
“后悔?”公孫瓚凜然一笑,“你既然不怕死,我自然也能舍命陪英雄。”
兩人相視大笑,關系雖依舊沒有緩和,但都有英雄惜英雄之感。
……
楊信的計劃,說來其實很簡單。
留下所有騎兵,固守歠仇水南岸,為步卒南下爭取寶貴時間。
他集結漢軍騎兵,徐牧的突騎屯,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再加上還能戰的零散騎兵,勉強湊了個五百。
區區五百騎兵,想抵御萬余鮮卑驍騎,自然是癡人說夢。
好在,守河就跟守城一樣,有著天然優勢。
浮橋狹窄,跟云梯其實差不多,敵軍再多,也施展不開,只能依靠添油戰術,一點點往上填。若以猛士悍將戍守岸邊,則可一夫當關,萬夫莫摧。
也是這個緣故,楊信留下了麾下大部分猛將。
楊黥、徐牧、張飛、趙詡、丈八擒豹、文陸、九貉、鮮于翊八人,全都在此。
高順及麾下的陷陣隊是重裝甲騎,移動速度不快,楊信不準備留下他們;麹義、鮑出、張猛都不能騎馬,若是留下,同樣不利逃走,故而也在南下之列。
“楊軍候,且聽我一言。”夏防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道,“等鮮卑人察覺到不對,這一來一回,怕是已經過去了大半日……他們修建浮橋,至少也需要一日一夜,或許不必阻攔,我們也能逃脫。”
他是好意,想直接全軍南下。
而夏防所說的,其實也有幾分道理。
漢軍、鮮卑軍能一夜渡河,是因為浮橋都是提前備好的,若是重新伐木,搭建浮橋,花費時間則要多得多。
但楊信堅定搖頭:“這關乎六千余人的性命,我們不能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