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身南下,趙苞又身死,卻是永遠也見不著了。
“不,不是戰死。”趙戩搖搖頭,冷聲道,“鮮卑人哪有本事殺得了他?”
“不是戰死?”楊信聞言,愈發狐疑不解。
趙戩嘆息一聲,將經過娓娓道來。
“唉……”楊信聽完,良久無言,最終只得一聲嘆息。
卻是,趙苞掛念親人,派人到故鄉迎接母親和妻子。但家人在前往遼西郡的途中,路上經過柳城,正遇上鮮卑一萬余人入境劫掠,其母親和妻子全被劫作人質,用車載著她們前來攻打遼西郡治。
趙苞領步騎兩萬布陣迎戰,可鮮卑在陣前推出趙苞的母親,趙苞悲憤號哭,對母親說:“當兒子實在罪不可赦,本打算用微薄的俸祿早晚奉養母親,卻不料反而為您招來大禍。過去我是您的兒子,但現在我是朝廷的大臣,求大義則不能顧及私恩,自毀忠節,只有拼死一戰,來彌補我的罪孽。”
趙母遠望兒子,則是大義凜然:“我兒,各人生死有命,怎能為了顧及我而損壞忠義?無需顧忌我的性命,你當盡力去做!”
趙苞全力進攻,并動用了天賦“知雄守雌”,三軍聲勢驚天動地,一戰大破鮮卑,但母親和妻子也被對方殺害。
戰后,他將母親、妻子安葬,又對家鄉中人說:“食朝廷的俸祿而逃避災難,不是忠臣;殺了母親而保全忠義,不是孝子。不忠不孝如此,我還有什么臉面活在人世?”
他吐血而死。
“該殺千刀的鮮卑狗……”張猛怒發沖冠,破口大罵。
“終有一日,我必滅了鮮卑!”趙云怒聲道。
其余諸將也滿臉怒容。
楊信則心情沉重。
他的看法,卻有不同。
物必自腐,而后蟲生,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鮮卑人固然可惡,但如果沒有那場毫無意義的北伐,趙苞恐怕也不會死于此處。
“自古忠孝難兩全……”陸康嘆息一聲,面露敬意,“威豪自認不忠不孝,我卻以為,他是忠臣,更是孝子。”
威豪,正是趙苞的字。
“少主,還有一事。”趙戩又道。
“什么事?”楊信一愣。
“據我叔父說,趙太守有一幼子,名叫趙烈,年紀雖不大,但熟讀經史,深諳律法,有乃父之風。”趙戩望向楊信,“如今他父母雙亡,叔父的意思,是讓他來投奔于你。”
“我記得,趙太守來自甘陵趙氏,”楊信聞言,面露疑惑,“甘陵趙氏可是甘陵大族,即便他父母雙亡,也會有族人供養的吧……”
族人供養失親的幼子,這在大族中時極為常見的事情。
譬如荀攸,自小失去父母,就被養在族中;還有諸葛兄弟,在諸葛珪死后,也是投奔了叔父諸葛玄。
“一般是這樣,”趙戩點點頭,苦笑一聲道,“只不過,趙太守的從兄是趙忠。”
“中常侍趙忠?”楊信聞言,表情微僵。
趙戩再次點頭:“趙太守青白正直,一直以從兄趙忠為恥,不與其往來。但是,趙烈尚未加冠,而趙忠與趙苞血脈最近,他想要撫養,其余人卻是不好阻攔。”
“只是血脈最近?”楊信撇撇嘴,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