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方法,”田豐思維敏捷,幾乎是脫口而出道,“其一,佯攻營壘,圍點打援;其二,我軍一分為二,選鋒部駐防,威懾城內守軍,冒刃部向前,強攻城外營壘。我認為,第二種方式比較好。”
“嗯?”劉巴聞言,又是不解,問道,“圍點打援,野戰破敵,豈不是比強攻營壘更嗎?”
他也不怕露出短處,有問題就直接問。
田豐性格剛毅,卻也樂于教人,笑著道:“圍點打援,只適合賊人不知我等虛實的情況……我軍連日破賊,又長途行軍,兵力數量早已暴露,賊人一清二楚。待我等攻擊營壘時,賊首只要在城墻上看一眼,就知道我等出動了多少兵力,也就清楚我們留下了多少,又怎會上當?”
劉巴聞言,恍然大悟。
其余諸將也都贊同。
“我卻認為不妥,”楊信則搖了搖頭,“即便攻下營壘,剩余賊軍喪膽,但他們在城中固守不出,我等一時也難以攻克。”
“少主,你還是想圍點打援?”田豐問道。
“也不全是,”楊信摩挲下巴,笑著道,“只是,需稍作些調整。”
“調整?”饒是田豐智計百出,聞言也疑惑了。
楊信將地圖攤開,將兩塊石頭放在敵營位置:“我準備,讓選鋒、冒刃部齊攻營壘。”
“如此一來,則敵人必出城,襲我后路。”田豐抓了把米,灑在石頭后方。
“這時,就由貔虎騎殺出,騷擾、攪亂、阻攔他們一陣。”楊信在米粒上橫畫一道,“趁此時機,選鋒部退出,重新列陣,轉向城中敵人;冒刃屯則繼續猛攻,待破了賊人營壘,再轉身攻城。”
田豐聽完,一臉錯愕。
他想的,只是吃掉城內城外的其中一支,卻想不到,楊信的胃口卻更大,竟準備兩邊都一鍋燴了!
田豐連連搖頭,忍不住勸諫道:“少主,徐義守的確擅機變,‘羽落太虛’亦可令選鋒部進退自如,機變如神。但即便如此,選鋒部退出營壘,調轉方向,又重新結陣,也需要一刻鐘……而賊人出城后,半刻鐘內,就能沖到選鋒部的面前。換句話說,貔虎騎需抵擋整整半刻鐘。”
說到這,他更是連連搖頭:“貔虎騎再厲害,又怎能抵擋千余大軍半刻鐘?”
“若敵人是精銳之師,自然不能。”楊信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但敵軍不過烏合之眾,而這支貔虎騎,則會是真正的精銳!”
“真正的精銳?”田豐一臉狐疑。
他隱約覺得,在“精銳”二字上,楊信似乎是加重了語氣。
楊信也不賣關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待他說完,營帳只內,竟是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田豐一臉驚詫。
以他的智計百出,也從未想過,居然還有這種做法?
其實,這并沒什么難的,只是沒人往這方面想。
“靖邊,你覺得如何?”楊信轉頭問道。
趙烈干笑一聲,謹慎地道:“從未試過,還真不知道……不過,我個人覺得,至少有七八分把握!”
“可以一試!”張猛也點點頭。
張飛、趙云、太史慈等人,則更是雙眼放光,蠢蠢欲動。
……
定周縣,朝陽初升。
城墻之上,周直端著木碗喝豆粥,又凝神俯視著前方營壘,也不禁感嘆:這個楊子誓,的確是個能人。
漢軍是在昨日的日暮時分到達的,他本以為,對方疲憊不堪,必不會修筑營壘。
卻不料,今早起床,對方營壘不但落成,而且規矩整齊,一切都井然有序。
而周直心知肚明,漢軍明明都是剛募不久的新卒,本并不比自家部下強多少。
“兵虎虎一個,將虎虎一窩……”他心生感慨,又覺得自己弱了氣勢,當即挺直腰桿,肅然令道,“漢軍夜間立下營壘,必是想要速攻,告訴兄弟們,都做好出戰的準備!”
嗚~~
周直的軍令還未傳下去,就聽到號角之聲。
漢軍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