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從一踏進門時,就聞到了屋內彌漫的幽香,只是那是心里急著別的事,便也沒注意到幽檀床榻旁還有一盞香爐。此時,爐內仍燃著香,一縷香氣從鏤空里飄出,裊裊直上,配合著月色,如一捻細薄的輕沙在水中蕩漾。
香味清幽淡雅,定氣凝神。
千羽盯著那不曾斷過的裊裊香氣,不知不覺地,便睡意朦朧。
似睡非醒間,她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
“莫言。”
叫她的人是石不凡。
石不凡穿著校服,一身少年模樣,露出陽光絢爛的笑容看著她。
“莫言,你怎么傻乎乎的,跟個女漢子似的。”,那是高中入學后不久,他與她說的第一句話。
“莫言,你笑的時候,眉眼彎彎,好可愛。”
“莫言,做我女朋友可好?一輩子不分手的那種。”
“莫言,做我老婆可好,白頭偕老的那種。”
“莫言,以后我們在海邊買一套大房子…….”
“莫言,以后我們生個足球隊……..”
“莫言……”
…….
那一世,她與石不凡的記憶,猶如過電影一般,在她的夢里一一浮現。
她伸手想要去觸碰石不凡的臉龐,但手一碰,石不凡就如同泡沫一般,從她眼前,破裂消失了。她四處奔跑尋找著石不凡,所有他們一起去過的地方,她在夢里都尋了個遍。
最后,她在一條街巷里看到了石不凡的背影。她正欲追上他,卻聽身后一聲巨響,一輛車被撞得翻滾落地,她轉頭望去時,下一秒她就躺在了車里,看到旁邊滿身是血的自己。
場面太慘烈,千羽瞬間就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她抬手摸了摸濕濡的眼角,那是她對石不凡思念的淚水。
“石不凡,我好想你。”
千羽看向灑在地上的月光。
月亮是同一個月亮,但是,月光卻再不是同一片月光。她與石不凡難道就這樣收場了嗎,連一聲告別都沒來得及說。
千羽暗自感傷之時,卻聽到榻上那人呼吸愈加急促,微不可聞的囈語聲斷斷續續,四肢也在做著微微掙扎的動作。
“不要,不要。”,幽檀的聲音顫抖著,如同在哭求著什么。
這是夢魘了?
千羽起身來到床榻旁,輕輕地拍了拍幽檀。
“喂,醒醒,做夢了嗎?”。
幽檀醒了,卻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猛地坐起身,撲倒千羽的懷里,緊緊地摟住千羽的腰,頭埋在她的頸窩處,大口喘息著。
他喘出的氣是熱的,吹得羽鳶頸部和耳邊都是又熱又癢的。
千羽能清晰地感受到,懷里那個人全身都在顫抖著,他沒有哭出聲,但是他眼角的淚水卻浸濕了她肩膀的衣衫。
這是做了多可怕的噩夢?把孩子嚇成這般模樣,那個優雅高冷,卻缺德悶壞的公子形象哪兒去了?
千羽嘖了下舌,哎,看來無論什么人,內心都有脆弱的一面嘛。
大人不記小人過,今天就好心當個知心大姐姐吧。
千羽抬起手臂環抱住他,就像兒時母親哄她的那般,輕輕地、柔柔地拍著他的背,嘴里還哼著母親給她唱的搖籃曲。
MD,穿到這邊,還得哄孩子,還是個大巨嬰。
幽檀頭埋在千羽的肩頸處,附著千羽輕拍的節奏,一次又一次地做著深呼吸,努力壓下心中那恐懼不安的情緒。
“好了,好了,別怕,有我在呢。”,千羽邊拍邊哄,懷里的人呼吸慢慢趨于平緩,身體也不再那般地顫抖,只是抱她抱得更緊了。
這,這是缺愛嗎?
千羽似乎搞懂了這個幽檀為何讓那么多姑娘陪他睡,敢情還是一個怕做噩夢的少年郎啊。
這么一想,這個主人也就那么回事吧!什么威嚴,什么蟲蠱,什么飛刀,都是嚇唬人的,徒有個虛架子。
幽檀這一抱就是好半天,坐得千羽屁股都要麻了。
“你還要抱多久啊?差不多行了!”,千羽不耐煩了起來,“你再不起開,姐姐我可撲過去了~”。
真是的,還真把他千羽當成吃素的了?女生可是相當愛這種嬌小無措又病嬌的美男人設,這黑燈瞎火,孤男寡女的,她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