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踩上了木凳,將白綾系上了結,嘴里念叨著:“阿娘,我立刻來尋你。”
說完就一踩凳子,閉上了眼睛,她感覺自己的喉嚨像要被切斷了似的,胸口的那口氣喘不上來,好痛苦,好難受。
可總比被張富貴欺負時的那種痛苦要好,比被爹爹拋棄的那種痛苦要好。
她漸漸的好像看到一束光照到了她的身上,有一個人在光芒中朝她笑,朝她伸出手掌。
“小如,跟我走吧!阿娘來接你。”
她正要伸出手,突然一潑涼茶水灑在了她的臉上,她猛然清醒,咳嗽著喘著氣。
她睜開眼看到王媽媽憤怒的雙眼正直直的看著自己,隨即大罵道:“你個賤蹄子!我花了那么大的價錢將你培養成如今的這個樣子!你竟然就要尋死覓活?你當我這里是什么地方?!”
葉如珍抬起灰暗的眼睛看向眼前這個兇惡的女人,明明她曾經也是青樓花魁出生,有著同自己一樣的身世,為什么如今竟變成了這樣?時光世事造人,將一個活人變成了死人,拿著明晃晃的刀將你活生生刻成了另一幅模樣。
“來啊!給我將她好好關起來,餓個七天!我就不信她這賤骨頭不給我求饒!”說完就命令身旁的兩個大漢將她拖到了柴房里。
房間很小,很臭,很黑,可是葉如珍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她年幼的時候生活的環境也差不多如此。
就連饑餓都像是家常便飯似的,餓著餓著,也就不覺得饑餓是種痛苦了。
后來,她還是被逼迫著接客,又尋死覓活了很多次,可是依舊被救了回來,她恍惚間又想起了爹爹的那句話。
“與其這樣痛苦的活著,不如就這樣走,也挺好。”
就這樣又過了兩年。
有時候,生活是一個泥潭,你以為只要掙扎一下就能脫離,實際上,你越掙扎反而會陷得越深。
葉如珍覺得自己臟極了,惡心極了。
可是她什么都改變不了。
那一年,長盛鎮又爆發了疫病,弄的全城人心惶惶,很多露宿街頭的窮人因為患了病,沒人醫治就這樣死在了路邊,一直到潰爛流膿了,才會有一些好心人拿一張破草席給他們蓋蓋。
青樓里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樓里有好幾個姐妹都有疫病的癥狀,只是不愿說出口,害怕就被扔在路邊,像那些草席下漸漸腐爛的尸體一樣,滿身流膿潰爛。
后來又過了些日子,青樓里那幾個有病癥的姐妹就被用草席裹了裹扔了出去,不過扔的不是凄涼的路邊,而是荒無人煙,雜草叢生的亂葬崗。
你看啊!生活處處有驚喜,總會與自己預想的不同。
葉如珍近來身子也開始有些咳嗽發燒,癥狀跟那疫病相同,管事王媽媽看到葉如珍一臉青白的模樣心里篤定她也是得了疫病了,最近生意那么差,她可不想再來個小命不保,漂亮姑娘哪里沒有,只要再好好尋尋,總能尋到幾個好代替葉如珍的,況且葉如珍這些年給她賺的也不少,當年的十兩銀子都變成了好幾萬倍。
這一天,葉如珍身子實在難受的緊,剛走出屋門,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王媽媽立刻派人拿著塊破草席將葉如珍裹了裹想要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