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宋朝才多少年,滿打滿算不過三代,尚不足五十年。
而五代亂世又持續了多少年。
朝代更替如走馬觀燈,幾年一變,后來的篡位者便不會將前朝宗室殺盡,也是給自己留條后路。
柴周不殺后漢,趙宋不殺后周。
現在到了駱楚,駱永勝也不會屠宋。
如此一看,趙守節哪里還愿意或者敢去謀反。
做個咸平盛世的安樂王爺,他不香嗎。
這一通政治道理說出來,把個盧士鳴說的頭暈眼花,好容易消化完,又覺得不對勁。
“這和王相您審問下官有什么關系?”
面對這個問題,王旦好懸沒氣吐血。
這盧士鳴還是大學士呢,竟然如此愚蠢?
“雖然楚王一心求國家穩定,可這到底是政權變幻、改朝換代,怎么可能真的就一點血不流呢。
東京城里大幾萬官員呢,不甄別完忠奸,楚王心里能踏實嗎。
若不然,他何苦演這么一出刺王殺駕的戲,目的,就是打草驚蛇,引出一批暗中對大楚仍抱著敵意的宋臣進行清除,而現在,負責清除的這把刀,楚王遞到了本相手里。”
盧士鳴頓時大驚,這下他可真的難以繼續保持鎮定,嘴唇發白直打哆嗦。
“王相要殺下官?”
“對。”
王旦點了點頭:“不光你一個,還會有很多人。”
“王相饒命啊。”
噗通一聲,盧士鳴那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就向著王旦跪了下去,咚咚叩首。
“王相饒命,王相饒命啊。”
這求饒的話聽在王旦耳朵里,反倒是把他給逗樂了。
“饒你?你既然敢串聯同伙密謀刺王殺駕,怎么還會怕死呢?”
“當日、當日下官那不是飲酒酩酊一時狂妄嗎,現在,現在下官是真的后悔啊。”
“這時候才想起來后悔,季載你不覺得太晚了嗎。”王旦嘆氣搖頭:“全東京城中幾萬官員,多少人暗中都在罵楚王,可站出來真敢行刺王殺駕之事的,也就季載等寥寥十幾人。
季載啊,你們都是大宋的忠臣,是我輩之楷模,是君子耳。”
“這忠臣君子,不做也罷。”
此刻的盧士鳴淚眼婆娑,看得出來是真怕了:“下官本以為滿朝臣工皆忠貞之士,哪里會想過,楚王入城,竟然降者景從,大家平日里不都是滿口的忠君保國嗎,為什么只有下官一個人當真,下官,糊涂啊,下官現在,只想做大楚的忠臣,而做先宋之奸臣。”
心里面,盧士鳴早已把百官罵成了灰。
本來大家伙說好的一起當忠臣,精忠報國,現在可好,感情鬧了半天,你們說的是做駱楚的忠臣啊。
不過這番話說在王旦耳朵里,還是讓其聽的有些羞慚。
“季載這是諷刺本**佞之臣啊。”
“下官將死之人豈敢。”盧士鳴慘笑一聲,神情破敗:“起碼王相您還活著,仍然官居顯赫,而盧某即將成為冢中枯骨也。”
這天下太可笑了。
祖宗教的忠孝仁義,結果呢,盡忠的身死道消,變節的風生水起。
“何謂忠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