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柳應物也不惱怒薛統坐在自己位置上了,仿佛跟沒事人似的自己找了個墊子坐在薛統的下首處,臉上還帶著笑容,先向年紀最長的薛祁寒暄道:
“不知潞國公近來如何?”
薛祁大大咧咧的擺擺手,答道:
“勞煩柳先生掛念,家父好得很,這不,聽說了仁貴兄弟的事情后,還有閑心派咱們弟兄先過來給他老人家打聽打聽情況。”
柳應物聽罷,暗暗心驚,這薛仁貴不過是河東薛一偏房子弟,如何能與當朝國公攀上關系的?而且人家能把自己親兒子派來,說明這份關系應該很親密啊?
想到這里,柳應物抬頭沖薛母微笑道:
“不知令郎是否也來了?”
薛母連忙站起身來答道:
“來了來了,仁貴就在院子外面。”
柳應物和顏悅色的說道:
“可否先將令郎請進來說話?”
薛母點點頭,立馬轉身出去叫人,沒一會兒的功夫,便拉著壯得跟小牛犢子似的薛仁貴折了回來。
薛仁貴自然知曉柳應物的身份,臉撲紅紅的朝其行禮道:
“晚輩薛仁貴,見過柳…柳伯父…”
柳應物微微頷首,贊道:
“看樣子仁貴賢侄也是一位練武之人啊…”
坐在上首的薛統插嘴道:
“那可不咋的?我三弟武藝出眾,在長安都鮮有敵手,將來封侯拜將必然不在話下!”
說實話,似柳氏這種書香門第,結親聯姻大都是選擇家風相當的人家,所以薛統這話并未得到柳應物的正面回應,后者只是微微點頭贊許了幾句。
這時,下人把茶水送了上來,按照入座的人數,以及薛仁貴,攏共端了五杯茶水,挨個放在他們跟前,沒想到薛仁貴居然端起茶杯,走到一名并未入座,一直在觀看墻上書畫的少年跟前,恭恭敬敬的說道:
“師兄,請用茶。”
那少年也不回頭,輕描淡寫的舉起茶杯在嘴邊啄了一口,然后又放回了薛仁貴手上。
柳應物見此情形,眼中異彩連連,方才他見這位少年一直站在旁邊,還以為是隨從一類的人物,因此便沒有打招呼,聯想到上次薛母說過的話后,柳應物站了起來,神色期盼的看向那負手而立的少年,緊張的問道:
“足下可是云中侯?”
敬玄微微愕然,今日本想著不用出面的,有薛家這幾個小子出馬,哪有搞不定的事?就連安元壽那家伙都嫌棄小小的柳氏,不肯屈尊降貴登門,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人給認了出來…
“柳先生認得本侯?”
見敬玄承認了身份,柳應物激動得答道:
“認得認得!如何認不得?云中侯的畫作風靡長安,冠蓋天下,柳某早就仰慕得緊,侯爺請快快上座!”
敬玄哈哈一笑,幾張打印照片而已,居然能給自己帶來這么大的名聲?連遠在絳州的柳氏都知道了,估計很快自己就會成為提前奪取吳道子“畫圣”的名頭了。
敬玄邁著方步,十分有派頭的走到柳應物口中說指的“上座”跟前,眼睛一瞪,薛統立刻嬉皮笑臉的拍著屁股從位置上爬起來,讓給了他。
柳應物眼見這一幕,心中更是感嘆: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連薛統這種頂級紈绔子弟都對他云中侯十分恭敬,必然是有兩把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