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柳應物本在書房作畫,忽聽下人來報,說上次那薛氏婦人又來登門了,心下頓時不喜。
放下筆便吩咐下人擋客,考慮到兩家還有些交情在,只是籍口身子不適,不便見客。
明明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這件事情上自己根本就做不了主,還找來做甚?
這邊剛執筆準備繼續作畫,沒成想剛剛才走的下人又去而復返,并且臉色十分尷尬的答道:
“那薛氏婦人不肯走,說今日一定要見到您。”
柳應物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簡直一點禮數都沒有,主人家已經好言托詞了,居然還不知難而退,非要自己冷臉相向么?
這樣不知進退的人家,又如何能結為親家?
“叫上幾個人,隨我一同前往!”
這回柳應物終于坐不住了,準備多帶上幾個人,好好呵斥一下薛母,也好讓其知曉雙方身份上的差距!
結果前腳才剛剛走到前廳,發現居然來了不少少年郎,就連自己的主位上都坐了一名少年郎,而且還隨意把腳搭在桌子上,顯得極其沒有教養!
柳應物的神色立刻冷冽了下來,怒道:
“你是什么人?!安敢如此放肆?!”
坐在主位上的少年郎嘻嘻一笑,隨意朝柳應物拱了拱手,但身子卻未曾有任何動作:
“某家姓薛,來自長安。”
柳應物皺了皺眉,這跟沒答有什么兩樣?
“不管你姓薛還是姓什么,我柳府不歡迎諸位,這就請便吧!”
柳應物強忍著怒氣下令送客。
沒成想那姓薛的少年郎穩坐泰山:
“別呀,正事都還沒談呢!今日來你這小小柳府,就是替我兄弟說媒的,柳老頭,說吧,要什么聘禮?我們兄弟立刻命人準備。”
他話音一落,其余幾位少年也跟著笑了起來:
“是極,是極,今日把聘禮婚期一塊兒擬訂了,省的咱們兄弟下次還要大老遠的從長安過來!”
“不錯,聽說柳先生喜歡云中侯的墨寶?好說,這就把他給你抓來當聘禮如何?”
柳應物聞言愣了愣神,這群少年什么來頭?居然說話如此肆無忌憚?連云中侯都能說抓就抓來?
想到此處,心下微微變得謹慎起來,客氣的問道:
“不知幾位阿郎是薛氏哪一房的子弟?”
現下的河東薛氏應該出不了這么飛揚跋扈的少年,看樣子這幾個少年真的是從長安過來的,莫非是…
果然,柳應物才剛猜了三分,那邊幾個家伙就給了他答案!
“家父薛萬淑。”
“家父薛萬鈞。”
“家父薛萬備。”
汾陰公薛世雄的后人,一門四公,已經在河東一帶傳為佳話,柳應物又豈有不知的道理?聽見對方來頭后,柳應物立刻覺得自己身份矮了一大截,連帶著語氣也變得客套起來:
“原來是幾位小公爺,來人!速速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