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斯把醫生懟走了,其實也有點心虛,不過他認為自己這次沒錯。
他和坐在地上注視他的同學們無奈地說:“放血也能叫治病方法嗎?那樣真的會把少校害死。”
“好!”安德烈大聲喝彩,使勁鼓起掌來:“我早看這裝模做樣的老東西不順眼了!”其他人也跟著他拍了拍手,牢房里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
溫特斯感激地對安德烈點了點頭,現在他發現了安德烈性格的某種可愛之處。這哥們沒什么是非觀,或者說這哥們的是非觀就是五個字:維護自己人。自己人都是對的,敵人都是錯的。
少校現在什么也聽不見,他只看見醫生和溫特斯似乎吵了起來,醫生助理還被其他準尉按在了地上,然后醫生甩手就走了。
他拿起羽毛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遞給了溫特斯:發生什么事情了?
溫特斯苦笑一下,在紙上寫下:剛才那個醫生說您血液中的毒素淤積在肝臟,要給您在胳膊上放血,我不答應,他就走了。
少校看罷,點了點頭,在紙上寫道:很正常,世人并不認同我們的醫療經驗,覺得我們只是一群劊子手,但我們只是在實踐中總結規律罷了。謝謝你,你不讓他使用放血療法是對的。
得到了少校的諒解,讓溫特斯安下了心,實際上他最怕少校本人支持放血療法,那自己急著跑出來阻止醫生可就變成一場鬧劇了。
溫特斯突然想起少校似乎至今還沒好好吃過飯,于是寫:您想吃東西嗎?
少校搖了搖頭,他沒什么胃口。現在的少校大部分時間都處于睡眠狀態,迫切想知道新消息,他拿起筆寫道:海關現在有什么新動向嗎?
溫特斯回復:目前還沒有,但是態度已經軟化了很多。
看著莫里茨少校變得略微凹進去的臉頰,溫特斯突然想起自己在碼頭上喊少校瞄準對方的頭部,結果少校還是沖著對方胸甲猛打的場面,現在想來實在是喜感。
于是溫特斯笑著在紙上寫:您當時要是瞄著那幾個刺客的腦袋打,現在就是海關給咱們發獎章了。
少校用飛矢術射出的銀幣和盔甲撞擊時,溫特斯聽到了令人牙酸的金屬形變聲,刺客甚至被打得連連后退抵消沖力。
此等威力,不弱于一百磅以上硬弓射出去的箭矢。刺客沒戴頭盔,只要被命中頭部,絕對活不成。
莫里茨少校無奈苦笑著寫道:手抖,打不準,所以才瞄著軀干打。
溫特斯初看還不明白少校說的是何意,但他回憶起自己下船前少校的狀態,馬上就懂了。
以溫特斯現在對魔法的認知水平,飛矢術就是把物體在自己的施法范圍內盡可能的加速,本質上就是用“第三只手”扔飛鏢,準頭全靠“手感”。
少校釋放飛矢術的施法材料是他平時一直把玩的銀幣,溫特斯推測少校之所以手上一直在玩硬幣戲法,很有可能就是為了保持飛矢術的感覺。
然而在賊鷗號上的最后幾天,少校因為酒精成癮戒斷癥狀導致雙手都在不受控制地發抖。連硬幣戲法都玩不成了,就更別想指望飛矢術還能有什么準頭。
安托萬-洛朗將軍認為施法者不應該使用任何成癮物,成癮物會毀掉施法者寶貴的法術能力。
溫特斯以前只是盲目遵從將軍的教誨拒絕飲酒吸煙,但現在莫里茨少校因為酗酒導致法術能力大打折扣卻是給溫特斯上了現實一課。
溫特斯其實很想勸莫里茨少校徹底把酒戒掉,他做夢都想成為能像少校這樣強力的施法者。
魔法造詣如此高的施法者卻對酒精成癮,這就像是有人在溫特斯面前踐踏他最珍視的東西,實在是太過諷刺。
但他心知交淺言深是大忌。酗酒是少校個人的選擇,自己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說這種“我都是為了你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