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托尼奧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包,給三匹馬各喂了一塊糖。隨后安托尼奧牽出棗騮馬,溫特斯牽出強運,兩人上好馬具,跨上駿馬離開了宅邸。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太陽的余暉即將消散。白天的燥熱逐漸被夜晚的涼意取代,清爽的海風帶走了兩名騎手身上多余的熱量。此刻騎馬走在海藍城的街道,讓人心曠神怡。
道旁的工人們正一盞一盞地添注燈油,點起路燈。在塞納斯海灣,唯有海藍城的財富奢侈到可以為公眾提供照明服務。搖曳的火光透過被熏黃的玻璃,照亮了路人行色匆匆的臉龐,宣告夜生活拉開了帷幕。
在城里的街道上,強運根本伸展不開腿腳,溫特斯迫切希望能帶著馬兒去城外痛快地跑一場。
但他突然想到還不知道姨父要領著自己去哪里,于是稍微加速,和姨父并肩騎馬前行:“到底是什么急事?中校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安托尼奧看著溫特斯,玩味地笑著說:“給你找老婆去。”
“什么?別開玩笑了!”溫特斯大吃一驚,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下馬鞍:“我今晚本來想去見本威,你說是有急事我才跟著來,要是沒正事我就去本威家了。”
“本威?哪個本威?”安托尼奧在腦海著努力回憶著這個名字:“本威努托?”
溫特斯沒想到姨父居然叫出了本威全名:“你還記得這個人?”
“不是你陸幼同學嗎?你放假時愛去他家蹭飯。”
“就是他。”
安托尼奧來了興趣:“他現在如何?今年回來的見習軍官里好像沒見到這個名字。”
“本威沒繼續讀軍校,陸幼畢業后他就去工作養家了。”溫特斯有些黯然:“要是沒正事我就走了。”
安托尼奧領路,兩人背朝碼頭行進,走了一段路后,路人逐漸稀少。本威家住港區,溫特斯說話間撥馬就要轉頭。
“你等等。”安托尼奧叫住了外甥:“今天別去,你難道要空手去嗎?我記得他家弟弟妹妹很多……這樣,明天我讓瑪麗塔嬤嬤買點面粉和好肉回來,你帶給本威,如何?而且我今天叫你來,是真的有事。”
“什么事?”
“領你去見寡婦。”
“我真的走了!”溫特斯氣呼呼地往右一扯韁繩。
安托尼奧連忙收起笑意,嚴肅道:“好了,說正事。今晚在納瓦雷家有一個小型的晚會,我把你叫來,就是想讓你去露個臉。”
“納瓦雷?那不是做毛紡生意的商人嗎?跟我有什么關系?”溫特斯當然聽說過納瓦雷這個姓氏,是城里有名的商人家族。
安托尼奧帶著深意地看了溫特斯一眼:“金錢就是權力,納瓦雷夫人也許是這座城市里最有權勢的女性——還是寡婦。”
“您怎么三句話不離寡婦呢?”溫特斯急了,總不能是想讓自己出賣色相吧?
安托尼奧故意板起了臉:“怎么?你瞧不起寡婦嗎?我告訴你,寡婦撐住了海藍城的半邊天。沒有這些寡婦,督政府哪來的錢給你我發薪水?”
溫特斯的額頭都開始出汗了:“我何時瞧不起寡婦…再說這都是哪跟哪呀?”
看到溫特斯稚嫩的模樣,安托尼奧拊掌大笑:“好了,不開玩笑了。其實也沒什么事,你一去聯省就是六年,六年來沒參與過城里的任何社交活動。除了你軍校同期,你一個同齡人都不認識吧?既然你已經回家了,我就想讓你先在納瓦雷家的社交場上露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