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于城墻背后藏兵洞里的守軍而言,這一切則宛如地獄。
巨大的噪音、嗆人的灰塵以及城墻被炮彈擊中時傳遞到藏兵洞里的震動,讓最久經沙場的老兵也不禁膽寒。
沒有什么人能比藏兵洞里的塔尼里亞人更能明白火炮對城墻的傷害,一名新兵驚恐地說:“城墻在發抖!”
沒錯,炮彈裹挾的巨大沖擊力讓整座城墻都在發抖,而守軍對此感同身受。
當火炮還在打石頭炮彈時,舊時代的城墻就已經開始顯露疲態。射石炮就像一把大錘,將一面又一面城墻砸垮,同時也將守軍的意志砸得粉碎。
而現在向塔城傾瀉怒火的大炮比起射石炮,威力更勝一籌。材料成型工藝的進步讓炮匠能夠鑄造更輕、更薄、更堅固、身管更長的火炮。
射石炮的炮彈和火藥的重量比在二十到四十比一,而城外這八門三十二磅炮的每次射擊則能填裝十六磅的火藥,彈重比藥重達到了驚人的二比一。
即便鐵炮彈比石頭炮彈輕,但穿透力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被塔城守軍所信賴的城墻,在新時代的火炮面前卻正在分崩離析。
藏兵洞內,正在祈禱“讓我能挺過今天”的塔尼里亞士兵們聽到了哨兵敲響的警鐘。
同炮擊一道進行的,是對壕溝的填埋作業。
安托尼奧和雷頓在城墻東西側選定了兩個進攻點,都是情報中所言城墻較薄弱地段。
兩支軍團各負責一處進攻方向,不光要摧毀城墻,還要填埋此處的壕溝。
在霍夫曼隊長的大聲吆喝聲中,守軍匆忙跑上城墻,城頭的哨兵聲嘶力竭地大喊:“三角堡!他們從三角堡來了!”
從維內塔人占據的三角堡內涌出了大量推著小車的士兵,他們沖進壕溝,用車上的泥土和木柴填埋城壕。
“射他們!射他們!”城墻上的聯合會軍官霍夫曼大吼著叫醒愣住的手下。
回過神來的守軍立刻用弓弩、火槍朝著城下的維內塔人射擊。雙方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維內塔人又太多了,隨便開一槍就會有一個維內塔人倒下。
又是幾聲石頭崩裂的巨響,城外的輕炮再次開火壓制城頭守軍。碎石漫天飛舞,威力堪比弓箭,
剛才還在下令的霍夫曼隊長慘叫著胡亂揮舞胳膊,滿臉都是灰塵,鮮血從他緊閉的眼睛里流了出來。
激射的碎石飛進了霍夫曼的眼睛,這個壯漢在劇痛和一片黑暗中陷入了癲狂。霍夫曼手下的兵試圖按住他,然而霍夫曼卻吼叫著抽出了佩刀胡亂揮砍,逼得身邊所有人都不得不避讓。
霍夫曼已經聽不見周圍的人在說什么,他大吼著朝著想象中的敵人揮砍,邊站邊退。他的手下無力地看著隊長從被毀的胸墻處倒著栽倒到城下,當場斃命。
而在城外,維內塔人的火槍隊也已經趕到。維內塔火繩槍手以壕溝的墻壁為掩護,朝著城墻上的守軍猛烈射擊。
城墻外這座臨時挖掘出的城壕很淺,深度還不到兩米,約有一人多高,火槍手站在壕溝里,正好可以把火槍架在壕溝邊緣。
城墻頂端的胸墻城垛在前幾天的炮擊中已經被敲得七零八碎,根本無法給城墻上的塔尼里亞士兵提供什么像樣的保護,只要他們探出身子,就會被幾支火繩槍打死。
然而城墻上的塔尼里亞人都知道:一旦城壕被填平,下一個就是城墻,到那時候所有人都得死。
守軍的兇性也被激發出來,塔尼里亞人嚎叫著為自己壯膽,探出身體用弓弩和火槍殺死城下擠成一團的維內塔人。
他們的位置居高臨下,他們往下看,城壕里的維內塔火槍手也近乎毫無遮掩。
雙方就在一個近乎用“火槍頂住腦門”的距離進行著慘烈的人命交換。
城墻上的弩手斯塔夫突然想到可以用“藍火”燒死維內塔人。
斯塔夫跑下城墻。很快,他便捧著一個冒著藍火的陶罐又跑了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