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帶大量貨物、行動遲緩、缺乏自保能力的農家大車車隊,對于匪幫而言簡直是無法拒絕的美餐。
每年這個時節,小股的土匪甚至會自發聚成大團伙作案,打劫各地運貨進城的車隊。
付出幾次血的代價后,狼鎮的莊園主從此抱團取暖,并從杜薩村雇傭騎手保護車隊。
“前些年有個特別有名的大盜,綽號叫‘血手修特’。”吉拉德和溫特斯并肩騎行,繪聲繪色地講著新墾地的盜匪傳說:“那家伙不光搶劫、殺人、勒索,還會把人的雙手砍掉放進鹽桶里腌起來。據說憲兵隊抓到他的時候,找到了上百只斷手,都分不出哪雙是哪個人的。”
溫特斯憤憤不平:“殺害幾十個人才被抓起來,新墾地的憲兵是干什么吃的?我也當過憲兵,要是讓我的老長官菲爾德中校來……”
語言牽動心思,突然想起陣亡的菲爾德中校、想起在金港痛飲的約定,溫特斯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說不出話來。
“捕盜是地方的職責,駐屯軍團不管。”吉拉德嘆氣說道:“軍團憲兵會出動抓捕血手,實在是因為他太過火,搶了軍團的補給車隊。”
旁邊的謝爾蓋來了精神,興致勃勃地插話:“還有個笑話。說是一個行腳商進城,半路遇上強盜。此時有一隊憲兵路過,行腳商大聲求救,憲兵不理不睬。情急之下行腳商大吼‘我沒繳稅’,憲兵立即沖過來趕跑強盜,把行腳商抓起來一路送到了城里。”
說完,謝爾蓋哈哈大笑。
前方遠遠跑回來兩騎,是皮埃爾和瓦希卡。吉拉德十分謹慎,一早派出幾名騎手到前方探路。
“爹!”皮埃爾急不可耐,離著很遠就大喊:“河套漲水了!”
瓦希卡也神色驚慌:“水現在能沒到馬背,怎么辦?”
前面的車夫聽到二人的叫喊,緊忙拉住馭索停下大車。后面的車夫也慌忙停車,大車一輛接一輛停了下來。
謝爾蓋看到兒子慌亂的模樣,不滿地呵斥:“慌個屁!你還是杜薩克嗎?多大點事把你嚇成這樣?”
“這兩個孩子第一次出來跟車隊,見識少。”吉拉德對溫特斯解釋道:“這里是下游,上游下雨,下游就漲水。徒涉場走不了是常有的事。”
“那怎么辦?”
吉拉德朝著北面一指:“繞路,去小石鎮。小石鎮上有橋可以過滂沱河。只是要多花點時間,還要再花點過路費罷了。”
吉拉德和老伙計對視了一眼,沖著謝爾蓋點了點頭。
謝爾蓋撥轉坐騎,朝車隊后方疾馳,大喊著傳達命令:“繞路!繞路!去小石鎮!跟上前車!跟上前車!”
“去小石鎮的路口在后面,已經過去了。但路上不好調頭,再往前走,找個好地方繞回來!”吉拉德到打頭大車的車夫身旁吩咐道:“跟著我走。”
車夫用力抽打牲口,伴隨刺耳的摩擦聲,拉扯的馬匹嘶鳴著拖動車廂,車隊繼續向前。
吉拉德歉意地對溫特斯說:“估計路上要多耽誤一天時間了。”
“不妨事,反正也不差這一兩天。”溫特斯笑著答道。
只所以溫特斯也在車隊中,提供保護倒是其次——這支龐大的車隊不缺能用劍的人。
蒙塔涅少尉的主要目的是去拜訪熱沃丹市的駐屯所。因為征召民兵命令的內容太寬泛,有一些關鍵的事項亟需厘清。
雖然征發令已經送達數日,但狼鎮的抽丁工作還沒有任何進展。沒有抽簽、沒有訓練,什么也沒有。
倒并非溫特斯有意拖延,而是因為眼下正是農忙時節,此時抽丁等于毀了農戶一年的辛苦。
帕拉圖高原維度低、海拔高,南北方向的氣流被高聳入云的山脈阻斷,降水主要來自從塞納斯海灣吹向高原的季風。
正因如此,帕拉圖境內的農作物多以一年兩熟或兩年三熟的規律輪種。
此時狼鎮各村的耕地里,春播作物需要收割、晾曬。而秋播作物——如冬小麥正等待播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