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農戶正為收糧、曬糧、播種忙得焦頭爛額,而杜薩人還多出一樣活——割草。草場按戶分配好之后,男女老少都要齊上陣,割草曬草用以冬天喂牲口。
耕地少的農夫干完自家田里的活,就去給缺人手的農戶家打零工,可以換點糧食補貼家用。
在這個時候征調農夫,溫特斯也不忍心。好在離截至期限還有些時日,倒不用太著急。
因此溫特斯·蒙塔涅少尉也正好有時間去一趟熱沃丹市,以厘清征發令中含糊其辭的內容,少尉有許多問題要問自己的頂頭上司。
其中最關鍵的一個問題、也是聽起來頗為胡鬧的問題——征發的民兵在法律意義上究竟算“士兵”還是算“民夫”。
對于狼鎮各村村民而言,這個問題實在滑稽。
是民夫?是士兵?
有什么關系?不都是去干活?
如果那這個問題去問狼鎮的農民,他們一定會不約而同回答:“哪個能讓我少服役就是哪個。”
但瑞德修士有一個極富創造力的想法。抽丁對于任何家庭而言都是重大打擊,但老托缽修士的想法或許能將壞事變為好事。
正如他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賽利卡語]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但一切的前提都在于要弄清“民兵究竟是民還是兵。”
……
如果騎馬從狼鎮到熱沃丹市,每天行六十公里,單程大約需要兩天時間。
但慢吞吞的農家大車一天走二十公里就已是極限,再加上中途繞路小石鎮,足足用了七天才抵達熱沃丹市。
吉拉德和溫特斯用行軍的紀律約束車隊,前出斥候、后置收容隊、白天往復巡邏、夜晚輪班值崗。
幾天行軍之后,眾人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十分疲倦。但大部分車夫和杜薩克都不是第一次跟車隊出來,尚能默默咬牙忍耐。
倒是皮埃爾、瓦希卡等第一次跟車隊的小杜薩克們新鮮勁一過去,立刻叫苦不迭、滿腹牢騷,到最后幾天懶得巡邏,干脆賴在大車上不下來了。
路上也發生過斷軸、傾覆等大小事故,好在溫特斯和吉拉德處置得力,沒有釀成傷亡。吉拉德特意帶了幾輛空車出來,就是為了防備此類意外。
除了這些小波折外,一路平安無事,沒有不長眼的匪幫來找麻煩,倒是萬幸。
畢竟一輛大車可能是獵物,一百輛大車對方就得考慮會不會崩斷牙了。
天公作美,吉拉德最擔心的下雨也沒有發生,車隊無驚無險地抵達了熱沃丹市。
當熱沃丹市教堂的鐘塔進入視野后,溫特斯便動身先行前往駐屯所,吉拉德熱心地提出陪他同去。
“沒關系嗎?您不需要跟著車隊過去嗎?”溫特斯不好意思繼續麻煩老杜薩克。
“沒關系,把煙草拉到貨棧就行,用不著我。”吉拉德爽朗地說:“況且你也不知道駐屯所怎么走,我領你過去。羅納德少校我認識,可以替你介紹。”
吉拉德的熱情讓溫特斯沒有理由推辭,兩人控馬離開車隊,朝著熱沃丹市中心奔行。
作為新墾地行省、鐵峰郡的首府,熱沃丹只能被稱為“市”,而不能被稱為“城”。因為她只有市區,沒有城墻。
正如所有自然形成的定居點那樣,以今人眼光看來這座城市地理條件可謂得天獨厚。
市區坐落在河谷中央,腳下的土地堅固而平坦。圣喬治河繞城而過,為熱沃丹市民提供淡水并帶走污穢。
整座城市最顯眼的建筑,莫過于佇立在市區中央的熱沃丹大教堂,幾公里外的旅者也能看到大教堂劍尖的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