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看了一眼安德烈,回答:“你如果生在佃戶家,你也吃得下去。”
“行了,別挑三揀四了。”杰士卡中校頗為不悅:“在軍營里有得吃就不錯了。士兵又不是廚師,能把東西弄熟就算合格,還在乎什么口味?你們就是沒打過仗,否則端上盤豬食來,你們也能吃。”
共同經歷過許多的三人無言相互交換目光,倒也無意糾正中校。
“倒不是打沒打過仗的事情。”安德烈慢吞吞地說,用勺子攪動盤子里的糊糊:“只不過對比之下,您這里的東西確實難以下咽。”
“和誰對比?”杰士卡中校一挑眉
“和……蒙蒂[蒙塔涅的昵稱]的勤務兵比。”
杰士卡中校冷笑了一聲,顯然是不信。
第二天,中校信了。
第三天,中校干了一件“不愧是他”的事情。
鐵匠貝里昂被調至大隊指揮部,任專職炊事兵。
……
雖然赫德諸部和帕拉圖的勢力范圍之間存在法理上的“緩沖區”,但緩沖區的地理定義卻在不斷變化。
當年內德·史密斯同赫德三大部約定的緩沖區,其中的燼流江以南的部分就是今天的新墾地行省。
[注:燼流江就是奔流河在帕拉圖境內的叫法]
總體而言,帕拉圖人步步緊逼,赫德人步步后退,彼此間大致有百公里寬的無人地帶。
說是無人區,但實際上也并非完全沒有人煙。
最常見的是牧羊人。
當初雙方的約定是“帕拉圖人不開墾,赫德人不牧畜”,并沒有規定帕拉圖人不能在這片區域放羊。
這不是文字游戲,因為在勢力夾縫間游牧是帕拉圖人的傳統藝能。
早在帝國歷273年帕拉圖就已經出現全國性的羊毛同業公會——梅斯塔榮譽協會。
甚至帕拉圖的放牧用語大部分詞源都來自赫德語。
農業帶不來金銀,所以共和時代以前,梅斯塔的納稅一向是帕拉圖公爵的重要財政收入。
理查四世繼承帕拉圖公爵領后,每年也能從梅斯塔得到超過1萬磅白銀的收入。[注:約合9.8萬杜卡特金幣]
窮苦的帕拉圖牧人驅趕綿羊跨越國家和宗教的邊界,不僅要在勢力夾縫間隨季節遷徙,還要防備赫德人的掠奪。
但正是這些底層牧羊人為帕拉圖貴族積累起財富,讓他們能夠修筑城堡、雇傭軍隊、頑強地同赫德諸部展開長期戰爭。
歷史上如果不是帕拉圖幾次頂住赫德諸部鼎盛時期的大規模東侵,弗斯蘭德和維內塔早就淪陷于鐵蹄之下。
帕拉圖牧羊人留下了舊邊境線上的孤獨城堡,也留下無數以他們為主角的故事和傳說。
正因如此,即使絕大部分帕拉圖人以農耕為生,安德烈卻喜歡使用“日羊佬”這個蔑稱,我們也有理由相信這個不雅的描述很可能真實發生過。
……
在無人區牧羊算是有官方背書的產業,甚至還是帕拉圖曾經的支柱產業。
不過也有不受帕拉圖官方支持的行當。
例如偷墾,有些買不起土地的農民會偷偷跑到無人區開荒。
帕拉圖政府不會特意抓他們回來,同樣也不會給予偷墾者提供任何保護,更不承認其產權。
還有許多土匪、強盜也會躲到界河另一邊避風頭。
不少偷墾者正是慘遭他們毒手,但官方很少派遣執法力量越過界河,這類人多靠賞金獵人緝拿。
除此之外還有商隊和走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