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異常嘈雜,但溫特斯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的眼里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馬尾旌旗和青翎羽。
他抬手,連續兩發飛矢術。
一發擊中胸口,箭筒士身體一滯,繼續往前沖。
另一發正中面甲,箭筒士臉上多了一個血窟窿,直挺挺向前撲倒。
溫特斯的飛矢術威力不足以貫穿兩層重甲,必須近距離對準面甲薄弱處才能殺傷。
蠻子有備而來——那又怎么樣?
溫特斯拔出護腕里的玻璃瓶,閉上眼睛,捏碎。
他的手掌爆發出閃電般的耀眼光芒,甚至短暫地照亮了整座堡壘。
箭筒士們眼前先是一片白茫茫,隨后突然轉為黑暗,接連捂著眼睛慘叫。
一記閃光術廢掉箭筒士視力,溫特斯提著頁錘沖進箭筒士之中。
迎面的箭筒士被錘中天靈蓋,連聲音也沒發出來,后仰著癱倒在地上。
第二個箭筒士被敲得七竅流血,但他沒有當場斃命。他拼著最后一絲力氣大喊:“[赫德語]他在這里!”
其他箭筒士即便視力還沒恢復,依舊循著聲音撲過來。
一名箭筒士碰到溫特斯的盔甲,隨即攔腰抱住溫特斯,就像要把他勒成兩半那樣抱著。
“[赫德語]我抓住他了!殺了他!”那箭筒士大喊。
只說了一句話,他便被裂解術炸得腦漿迸出。
但是更多的箭筒士聞聲撲過來,他們的視力也漸漸在恢復。
溫特斯已經陷入重圍,他撞翻面前的箭筒士,一錘砸塌對方面。
當他揮下頁錘的同時,一柄鐵錘也狠狠砸在他后背上。
溫特斯的身體被打得向前撲倒,倒在箭筒士的尸體上。沖力被板甲分散在后背各處,仍舊疼到他沒法呼吸。
他揮動胳膊,敲碎一名箭筒士的膝蓋。拼命擰轉身體,對著眼前的兇惡蠻子發動了裂解術。
溫熱的鮮血噴到他的面甲上,甚至通過觀察窗的柵欄飛進他的眼睛里。
死掉的箭筒士身體失去控制,重重地壓在溫特斯身上。
“不好。”溫特斯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還不等他把身上的尸體推開,其他箭筒士紛紛撲向尸體。
溫特斯的四肢五臟六腑正在被一點一點壓碎——這次不是幻痛,而是切切實實的疼痛。
在箭筒士的尸體下方,溫特斯如同垂死野獸一般咆哮、悲鳴。
他已經不再保留魔力,沒有指向性、一發接一發地發動裂解術。
但是沒有用,他把箭筒士一個接一個殺掉,箭筒士的尸體仍舊像一座山一樣壓在他身上,緩緩將他壓死。
人生的許多個片段涌入腦海。
他想起了小時候和媽媽去掃墓,媽媽指著兩個陌生的墓碑,告訴他這就是他的父母——從此媽媽變成了小姨。
他想到從安托尼奧那里得到第一柄木劍時的欣喜若狂。可是從此之后他每天都會被早早叫醒練習劍術,從此他恨透了那柄木劍。
他想起剛進陸幼時和本威努托打架,碼頭區的孩子總想著教訓軍宅區的孩子。幾場架打下來,大家反倒成了好朋友。
他想起剛出生時長得丑丑的、皺皺巴巴的伊麗莎白。艾拉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
可是艾拉剛剛降生的時候,他心中卻滿是對于“父母”不再無條件愛他的恐懼。唉,為什么那時候會這樣想呢?
最后,他想起沐浴在陽光中的安娜的發梢,想起安娜的翹起的嘴角、狡黠的眼神,想起安娜的喚他“蒙塔涅先生”。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在意納瓦雷小姐?他也說不清楚,或許是從那記耳光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