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救下溫特斯性命的事物,竟然是阿爾帕德給他的酒壺。
拇指大的鉛彈被崩掉一半,剩下的一半嵌在酒壺上。酒壺已經完全變形,而且被打漏了。
溫特斯捂住臉:“真是爛俗的情節!”
小獅子的嘴角翹起微笑:“別管那么多,反正救下你命就得了。”
“你這鐵爐是哪來的?”溫特斯指著索亞爐問。
“這鐵爐可是好東西,特意搬來給你用的。”小獅子難言興奮之色:“又省燃料,又沒有明火,搬運又方便。拿了二十頭羊才換過來,可惜就一個。”
作為維內塔人,溫特斯下意識算了算這筆生意的利潤。貝爾昂用了多少鐵料他再清楚不過,就算是十頭羊也有得賺——不過重點在于人工費。
他看著小獅子,用眼神告訴對方:“你買虧了。”
話沒說幾句,兩人突然陷入沉默。
前一秒還是生死搏殺的敵人,怎么可能下一秒就開心地談天說地。
雙方都是在努力維持著談話氣氛罷了。
話題一用盡,空氣也就變得凝重起來。
小獅子收斂笑意,鄭重地從懷里取出一個小鐵盒,放在溫特斯枕邊。
鐵盒里是一束灰色的鬃毛。
溫特斯面無表情,仿佛一點也不傷心:“謝謝。”
“按照我們的習俗,什么都不會浪費,能吃的都吃掉、能用的都用掉。”小獅子認真地說:“但他是你的親密伙伴,所以我把他好好的埋葬了。埋得很深,烏鴉禿鷲啄不到、狼也扒不到。等你養好傷,我帶你去。”
溫特斯依舊沒有任何情緒:“謝謝。”
小獅子有些傷感:“他……到最后都在保護你。若是沒有它,我也找不到你。他是完成了心愿才走的,以后我再把他的事情細細講給你聽。”
他指著那位赫德姑娘說:“這是我姐姐,你昏迷這些天都是她在照顧你。給你洗傷口、給你擦身體、給你喂喝的。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訴她。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點點頭,起身走了。
溫特斯扣好裝著強運鬃毛的鐵盒,把它貼肉放在心口上。鐵盒冰冰涼涼的。
他沒有眼淚,所有的淚都已經化成血流出去了。
他也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因為他的一部分情感似乎變得麻痹。
赫德姑娘拿過針線籃,一邊做手工活一邊說:“我叫額兒倫。你若是覺得拗口,也可以叫我彌麗亞。”
“額兒倫,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青’。”
“還有兩樣首飾,也是你的。”額兒倫取出一個金掛墜盒和一枚精巧的雅典娜雕像,輕輕放到溫特斯枕邊:“在你這里很安全,沒人會再傷害你了。”
“謝謝。”
“不過這個是我的。”額兒倫從溫特斯的毛毯下拿走銀柄小刀:“你不能亂拿姑娘家的佩刀。”
……
溫特斯蘇醒的同一時間,帕拉圖遠征軍殘部終于抵達邊境。
僅僅是看到界河,就讓許多人跪倒在地、泣聲祈禱。
……
三個多月前帕拉圖遠征軍跨過界河時,共有:
三位將官;
第五、第六軍團的常備軍步兵,官兵共計10734人;
一支獨立的工兵輔助部隊,官兵共計1175人;
五十個騎兵中隊,6172名輕重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