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手很軟、滾燙。但很瘦,皮膚血肉包裹著骨骼,沒有硬繭的保護。
溫特斯甚至擔心他的手將安娜的手劃傷。
安娜同樣也有一種隔閡感,這令她驚訝又難過。
她來到愛人的身邊,卻似乎拉遠了與愛人的距離。
但是至少他們還能感受到彼此,兩人就這樣握著彼此的手,靜靜地坐著。
安娜小聲打破沉默:“你的腿怎么啦?疼嗎?”
溫特斯的左腿痊愈很快,他已經不需要拄杖行走,步伐也與常人無異。
可是異樣感仍舊存在,走不了幾步路就會變得酸痛難忍,全靠意志硬撐。
所以他才會變得喜歡游泳,因為在水里,他的舊傷能暫時緩解。
每個人都以為他完全地康復了,又變回過去那個無所不能的蒙塔涅少尉。
溫特斯不愿意也不想解釋,他原以為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種痛苦和折磨。
他也不需要向其他人尋求寬慰,他執著地認為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安娜是第一個問他疼不疼的人。
“疼。”溫特斯的淚水不受控制地盈滿眼眶:“真的很疼,一直都很疼。”
安娜俯身,溫特斯想阻止。
但是安娜堅定地告訴溫特斯:“我想看。”
溫特斯的制褲被一點一點挽起,被馬蹄踩斷的左腿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外傷,只留下一塊淺淺的紅印。
安娜的指尖拂過那處暗紅色的印記:“從外面幾乎看不出來有傷了。”
“嗯。”
“可是它的里面。”安娜的額頭貼在愛人的膝蓋上,輕輕抱住愛人的左腿:“應該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吧?”
溫特斯強忍著眼淚:“嗯。”
安娜放下挽起的褲腿,仔細地撫平上面的褶皺,坐回溫特斯身旁。
這次兩人沒有任何距離,彼此緊緊挨著。
“我不想你留在這里。”溫特斯看著安娜的發梢,他不敢直視安娜的眼睛:“鐵峰郡會變得很不安全。”
“你都有白頭發了。”安娜并不正面回答,她溫柔地環住愛人:“我給你拔白頭發好不好?”
溫特斯順從地枕在安娜的腿上,像一只小狗。
安娜輕輕撫過愛人額角的淺白色痕跡:“這里的傷,還是沒有長好。”
溫特斯感受著安娜身體的溫度和柔軟,輕輕“嗯”了一聲。
“可能永遠也不會長好了。”
“嗯。”
“沒關系的。”安娜的手指捋過愛人的頭發:“反正你也不英俊。”
溫特斯有些不安地稍微活動了幾下脖頸。
安娜觸摸到愛人的焦慮,輕輕拔掉一根白發:“不過,還是有一點點英俊的……有人說你的氣度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