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墾地的泥土黏而沉重,成千上萬年都沒被開墾過的荒地,土壤早就板結成一塊,硬的如同石頭。
必須用大馬、重犁才能墾得動。
溫特斯手上的大牲口本就不多,能給流民的都給了,可還是不夠。
牲口不夠,人就得來當牲口。
“看!爺爺。”年輕的小伙子指著路旁的女士們:“有娘們在看咱們呢!”
老人一巴掌把年輕人胳膊打掉:“別指著人家!也別盯著人家。”
年輕人訕訕地轉過身。
四個拉犁的男人都汗流浹背,坐在地上拼命喘著氣。
老人不厭其煩地告誡兒子和孫輩:“一定要小心,別摔倒。犁刀一下就能把腳腕子削掉。要是摔倒了,也往邊上倒,一定不要往犁刀上倒。”
“你都說多少遍了……”剛才挨打的年輕人有些不耐煩。
話音未落,他又挨了父親一巴掌。
中年人對老人點頭:“放心吧,爹。”
另一個年輕人問:“今天是禮拜日,咱們不去教堂禮拜,真的行嗎?”
“主不會怪罪我們的。”老人咽了口唾沫:“耽誤農時,明年我們全得餓死。那時候,就算再虔誠也沒用了。主不會怪罪我們的。如果他怪罪我們……我們也不必再信他。”
眼下已經到了八月十一日,九月末、十月初就要種冬小麥,錯過農時就得等到明年。
狼鎮雖然有大片荒地,但是那些最平整、可以引水澆灌的上等土地,都已經被購買、耕種。
剩下的都是緩坡、遠水、滿是石頭的土地——就像老人帶著兒孫正在開墾的這塊。
這塊地的坡度如果再大一些,甚至沒法種農作物。
他們不得不先花力氣把石塊搬走,而后才能用犁翻土,否則土里的石頭輕松就能磕壞犁刀。
但是能有這么一塊地,老人已經心滿意足。
遠處的土路上,又駛來一輛新的馬車。
“歇夠啦,繼續干吧。”老人扶著膝蓋,艱難起身:“可千萬要小心犁刀啊!”
馬車把路旁的女士們載上,轔轔地駛向遠處。
纖繩又一次勒在老人凹陷下去的肩膀、瘦骨嶙峋的脊背上。
他一點一點,緩慢而堅定地前進著。
……
與此同時,熱沃丹的軍營。
切利尼中尉有了一位客人。
“你說誰?”安德烈亞·切利尼中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長官。”過來通報士兵又重復了一遍:“是一位叫堂·胡安的中尉長官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