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斯想了想,這是光明正大侵吞新墾地軍團的財產,不過正是他在做的事情,于是點了點頭。
“土地也不應該無償發放,如果一樣東西沒有價格,也就不會被珍惜。”安娜輕聲提出建議:“土地債務可以長期持有,也能帶來利潤。”
溫特斯先是很高興,但是他越考慮越感覺有些不對。
倏忽,他醒悟了,驚覺他真的逐漸在把一切當成生意來思考。
“不,這樣不行。”溫特斯心里不舒服,他傷感地問:“他們才剛剛走出赤貧的泥潭,難道又要被我壓榨到一無所有嗎?”
安娜也有些驚訝,追逐利益是人類的天性,她從不覺得追逐利益有什么不妥。
但是利他主義也是人類謳歌的精神,哪怕是崇尚逐利的海藍人也有“破家為城”的壯舉。
安娜有一點點理解了溫特斯的想法。她感動,卻又很心疼。
她想出一個替代方案:“那你可以把土地的價格定的低一點,低到一枚銀幣也可以。但是不要白送出去,至少應該讓大家習慣價格和契約這兩樣東西。”
溫特斯陷入沉思,還是沒能點頭。
安娜貼近愛人耳畔,抱著愛人的肩膀,難過地說:“親愛的,沒人能拯救所有人,但是……我會陪著你的。”
這是她第一次使用“親愛的”這個稱呼。
溫特斯仿佛被一桶冰水當頭澆下,身體和精神受到的震撼難以用語言描述。
“你們在說什么呢?”凱瑟琳不滿地抗議:“還有別人在場,你們就咬耳朵,也太無視米切爾夫人和我了!”
“抱歉。”安娜向米切爾夫人致歉。
愛倫笑著搖了搖頭。
溫特斯突然認真地問:“安娜,你愿意幫我嗎?”
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安娜”這個稱呼。
“您在說什么呢?”凱瑟琳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姐姐可是未婚的女士,要怎么拋頭露面?你考慮過她嗎?”
“我愿意。”安娜笑著點頭,但是又搖了搖頭:“但是不行,不僅是因為有違禮節風俗,而且會讓你的部下以及所有人對你失去敬意。我們仍舊生活在這個世界里,還受著它的約束。我不想你的聲譽因我受損。”
“沒關系的。”溫特斯露出一排牙齒:“這里我說了算。”
“我只會記賬、看賬……”
“那也比其他所有人都強。”
“你難道要讓我姐姐替你管所有的帳?你想累死她嗎?”凱瑟琳心里著急,急中生智想出一個折中方案:“安娜和我可以教會其他人記賬,如果你有總賬的話,交給我姐姐管就可以了。她也不必拋頭露面惹人非議。就算是我媽媽,也不會親自去記每一本賬冊。”
溫特斯大笑起來,他暢快地笑著,對女士們說:“自從納瓦雷小姐來到這里,一切都變得特別順利,就像季風吹拂船帆般順利。”
“我該怎么報答你,安娜?”溫特斯問。
安娜本想說“永遠留在我身邊”,但她終究沒有說出這句話。
她淡淡地笑著說:“那為我作一個畫架好不好?做一個輕巧又結實的畫架,可以帶出畫室的畫架。”
溫特斯走出書房的時候,皮埃爾沒有等在門口。
溫特斯在宅邸一樓、二樓找了遍,也沒看到皮埃爾。
最終,他在閣樓里找到了皮埃爾。
小米切爾先生正和另一位女士親昵地摟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