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追擊的敵軍規模很小,從留下的蹤跡來看,至多不過三四十人,正面交戰他有絕對自信。
但對方壓根不交戰,就是跑。
而且他們的越野速度快的驚人,簡直不要命地在跑。
前一刻還在東邊村子,下一刻西邊幾公里外的村子又傳來警報。
搞得哈德森上尉弄不懂到底是敵人的速度快?抑或那是另外一股敵人。
更加令哈德森抓狂的是,他的敵人對于白山郡內地形的熟悉程度,竟然比他這個正牌駐屯軍上尉還要高。
對方經常會鉆進某處他都不知道的山溝里,再從一處莫名其妙的地方鉆出來,繞得哈德森上尉暈頭轉向,
所以他同樣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是沒有目的地盲目逃竄,還是每一步都是計劃好的……
牛已經吹出去了,哈德森唯有咬緊牙關,死不松口地追在敵人后面。
哈德森或許能咬牙堅持,可他的士兵卻堅持不下去了。
穿林越嶺走了一天,士兵們說什么也不肯再動彈。
“大人,您就是打死我,我也走不動了。”精神和**都瀕臨崩潰的一名士兵帶著哭腔向哈德森說:“我真的不行了,您就把我留在這里吧。”
哈德森一樣是筋疲力盡,掃視著東倒西歪的部下,他痛苦地嘆息一聲:“好,那就休息一會吧。”
……
白山郡南部一處無名山溝里,巴特·夏陵也在帶領三支十人隊行軍。
切利尼中尉的騎隊已經趕往南山鎮軍馬場,夏陵要去那里和騎隊匯合。
三十余人的小部隊無比煎熬地走著,他們也瀕臨極限,每走一步都在承受巨大的折磨。
有戰士再也扛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整支小部隊也跟著停下來。
巴特·夏陵快步過去,想要拉起部下。
“百夫長,您就是打死我,我也走不動了。”對方哭著說:“我真的不行了,您就把我留在這里吧。”
“別說喪氣話。”夏陵喘著粗氣回答,他拿出水囊遞給對方:“少喝一點水。”
坐在地上的戰士接過水囊,“咕咚咕咚”地猛灌。
夏陵同樣渴得喉嚨冒火,但他還能忍:“別喝太多,會出事的。”
戰士“嗯嗯”地答應著,把水囊里最后一滴水都擠了出來。
“怎么樣,喝了水,還能走嗎?”巴特·夏陵代理百夫長問。
戰士垂下視線,輕輕搖了搖頭。
巴特·夏陵拼命回想他的百夫長碰見這種情況會怎樣做。
可夏陵難過地發現,他的百夫長的辦法他學不來:他的百夫長能面不改色給成百上千人演講,幾句話就能激起所有人的斗志。
但巴特·夏陵自認沒這個本事,他在百十來人面前講話小腿都會發抖。
巴特·夏陵不是溫特斯·蒙塔涅,巴特·夏陵只能用巴特·夏陵的方法。
“老弟,我嘴笨,也不知該說什么……”
巴特·夏陵舔舐著干枯的嘴唇,艱難將心里的想法變成通順的話語:“我跟你說說心里話。我也累,我也走不動。但是家里還有三百畝地在等著我,在白山郡搶得錢我還沒分到手。要是留在這里不回去……那他媽可太虧了,簡直虧到外祖母家。”
聽到土地、聽到錢,戰士們眼里閃爍著希望的光。
“你說是不是?”巴特·夏陵看向部下們,他是在說給所有人聽:“地和錢還沒領到,要是死在這,那不等于是白干一年活不去領工錢嗎?走罷,再堅持堅持。”
說著,巴特·夏陵向坐在地上的戰士伸出手。
后者也握著代理百夫長的手。
巴特·夏陵使勁一拉,把戰士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支只有三十七人的小部隊重新上路,大家依舊疲倦,但是步伐卻比之前更堅定。
“堅持住,再往前走一段路。”巴特·夏陵揮舞著胳膊,努力鼓舞士氣:“等和切利尼大人的騎隊會合,咱們就有馬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