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可以干了!”老波爾坦又恢復那股雷厲風行的架勢:“有礦、有炭、有人,還怕什么?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先砸他一錘子!出什么問題,再解決就是了!”
溫特斯越與老鐵匠相處,越覺得對脾氣:“說得好!先砸他一錘子!”
“紹沙!”老波爾坦伸手要去拿桌上的紙筆。
紹沙緊忙將紙筆送到岳父手里,溫特斯看到,桌子上有厚厚一沓羊皮紙,紙上滿是字跡。同時還有很多草圖和凌亂的稿紙。
“你去鍛爐鄉,去把岡察洛夫給我叫過來。”老人在紙上寫下潦草的字跡:“當年斜井就是他帶人打的,礦脈和礦床的門道,他最熟!”
紹沙身體一顫,他咽了口唾沫,小聲說:“老岡察洛夫死了,前年死的。”
老波爾坦筆下一滯,呆呆地問:“他怎么死的?”
“老死的。”紹沙試探著補充:“前年的時候,我和瑪麗告訴您來著,就升天節前一天。那時您在寫書,不讓我們煩您……”
“保羅呢?保羅·維尼修斯?”老波爾坦嘴唇哆嗦著,問:“他還活著嗎?”
“老維尼修斯先生也死了,喝酒喝死的。”紹沙說:“他的鍛爐,現在是他的小兒子在管。”
“都死了!我們都到歲數了!”波爾坦老人先是大哭,而后大笑:“我也快死了!那就更加不能耽誤時間!”
老波爾坦掙扎著在書桌上翻找著,最后找出一副地圖,交給鐵峰郡的新主人:“閣下,這是二十八年的地圖。能不能對得上,我也不知道。你去鍛爐鄉,隨便找一位老鐵匠,照著這幅地圖,讓他帶你去找礦井。”
“放心。”溫特斯笑著接過地圖:“只要有地圖,我就能找到。”
“可惜我已經變成了殘廢,困在這床上動彈不得,否則一定隨您去鐵峰!鐵峰礦的冶爐重新冒煙那天,讓我在窗邊再看上一眼,死也無憾了。”
“說起爐子。”溫特斯認真地說:“我帶來一樣新東西,一樣或許能徹底改變鐵峰礦的東西。”
紹沙瞪大眼睛,而老波爾坦也被吊起胃口。
“就是他。”溫特斯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
“他?”紹沙不解。
溫特斯重重地說:“這個小家伙——知道如何用高爐冶鐵!”
“他?他懂?”紹沙大吃一驚,他還以為保民官身旁的小孩是隨從:“這么年輕的大匠?”
“有高爐自然是最好。”老波爾坦有些失望,顯然他是不信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懂高爐:“沒有也沒關系。”
老人嘆了口氣,回想起當年的日子:“當年我們都是用[塊煉爐]冶鐵,也是鐵峰郡的鐵打不過鋼堡條鐵的原因——鋼堡的鐵都是用高爐煉出來的,省時省力。我也試著搭過高爐,可是沒有成功。”
“沒關系。”溫特斯倒是笑容洋溢:“試試看嘛。”
卡洛斯快要哭了。
臨別的時候,溫特斯問老波爾坦:“我聽您剛才說,您試著用過煤炭冶鐵?”
“石炭也有毒,用石炭冶鐵,好鐵礦都被搞壞掉了。”老波爾坦又是一聲長嘆:“所以我一直想去除石炭的毒性,但也沒能成功。”
“哪來的煤炭?”溫特斯眉毛微挑:“臨郡產煤嗎?”
“鐵峰郡有石炭。”老波爾坦理所當然地回答:“就在小石鎮。小石鎮就是小石炭鎮,不過是濕石炭,要排水,開采有些困難。”
溫特斯輕呼一聲,向老人行禮告辭。
紹沙一直把保民官送到門外,溫特斯隨口問紹沙:“老波爾坦先生寫書?”
“嗯,在寫關于鐵匠活的書。”紹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