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羅納德填好煙葉,溫特斯自然地接過煙斗,給前輩點火。
“您夫人還住在官邸,其他學長在熱沃丹的家眷也是。”溫特斯將煙斗遞還給前輩:“薪水都照著以前的發,每家每周都會送面粉和副食過去,請不必擔心。”
溫特斯的語氣不帶任何施舍和憐憫,如同在和前輩聊家常。
羅納德接過煙斗,愜意地抽上一口,緩緩吐出來:“長生怎么樣了?”
“別提了。”溫特斯提起長生就頭疼:“長生喝羊奶、和狗玩,整天像小狗崽一樣搖頭晃腦、蹦蹦跳跳,甚至還想學狗叫,算是徹底被帶歪了。”
羅納德笑得流眼淚,擦掉眼淚他微笑道:“你能來看我,就說明你的仗打贏了。”
溫特斯點頭。
“過程如何?”羅納德好奇地問:“能給我講講嗎?”
溫特斯接過紙筆,拿出兩枚棋子面對面坐下,給前輩推演起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十分熱烈。
罷了,羅納德忍不住贊嘆:“你的仗,打得越來越俊了。”
“您過獎。”
“你的軍隊有一把劍和一把匕首,你的敵人都盯著你這把劍,卻沒察覺藏在身后的匕首,吃敗仗也不奇怪。”
溫特斯想起堂·胡安和莫里茨,不好意思地說:“我其實是匕首,藏在身后那把才是劍,致命的劍。”
“[舊語]年輕真是可怕的力量。”羅納德有些感傷,又問:“沃涅郡的齊柏爾中校怎么樣了?”
溫特斯默然。
羅納德長長嘆息,反而安慰溫特斯:“[(上古語)唯有逝者不罹刀兵之災],這些都是無法避免的,別太掛在心上。”
兩人又閑聊幾句,都沒什么可再說的了。
溫特斯起身:“您有什么信,需要我捎回去嗎?”
“正好有三封。”羅納德小心地取出兩張信箋,又將桌上的第三張信箋匆匆寫完,一齊遞給溫特斯:“拜托交給我夫人。”
羅納德沒漆封、沒折上,就敞著遞給溫特斯。
溫特斯一眼也不看,仔細幫前輩折好信箋,放入懷中:“一定送到。等我回熱沃丹,給您送些棋盤、書籍之類的消遣東西來。”
“再好不過。”羅納德笑著點頭,輕輕指了指隔壁:“尉官們住的那邊,你最好也去看看。亞當少尉……情緒有些不對,得你勸解。”
“我這就去。”溫特斯轉身走向牢門。
羅納德沉默著,直到溫特斯的一只靴子踏在門檻外,才輕輕開口:“謝謝。”
羅納德到底在感謝什么?感謝對他家眷的照顧?感謝對他的尊重?感謝沒說任何試圖招降的話?
溫特斯也不知道。他頷首致意,離開了,囚室的門又一次關上。
尉官俘虜那邊,情況和羅納德又不一樣。羅納德住的是單人囚室,而尉官們住在幾間并列的大囚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