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于波塔爾而言,他倒覺得告示寫得蠻好。至少連他這種僅僅認識淺顯單詞的大老粗也能看懂。
“叛軍或許不得人心,但他們可不是文盲無賴。”阿爾法先生出言糾正,他手指輕叩窗臺,瞇起眼睛,問:“你覺得叛軍首領說的是真的嗎?”
“哪件事?放牛馬去啃麥苗?”波塔爾不屑地冷笑:“聞所未聞。”
“赫德人還要再來的事情。”
“這個嘛……可能是真的。今年冬天的確不如往年冷。不過也可能是假的……誰知道呢?”
阿爾法先生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叛軍首領要各村鎮組建民兵,我們正好以民兵隊為掩護,編練流民。至于烽火臺,可以布置一些。既然赫德人可能會再來,也要準備一下。派人給熱沃丹送信,問叛軍索要武器、糧食,就說民兵隊需要。”
“叛軍能給嗎?”
“能給自然好,不給也無所謂。”
“好的。”波塔爾使勁點頭。
“去吧。”
波塔爾行禮,轉身離開。
阿爾法先生望向窗外,發出了一聲幾乎聽不見的輕嘆。
……
與此同時,在一百多公里外的黑水鎮鎮公所,傳令騎兵正把溫特斯的親筆信和三張告示交到巴德中尉手里。
巴德揭開漆封,仔細看過信,又一目十行地看完告示。
他也重重嘆了口氣。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各農場之間奔波,處理各種大事小情。
他這里,比溫特斯那里還要缺人,幾乎什么事情都要他一手操辦。
他既要管理農具、耕畜、種子等生產資料的分配,還要對各農場秋耕情況進行監督和檢查。
不到一個月,安置的流民和本地農民就已經爆發數次械斗。全賴他第一時間趕去調解、裁決,矛盾才沒有進一步激化。
天氣越來越冷,各農場需要修補房屋、采伐燃料,還是得他安排籌劃。
巴德幾乎是肉眼可見變得疲倦,甚至開始顯得衰老。
眼看各農場逐漸走上正軌,他終于能夠松一口氣,好好休息一下,可是……
多想無益,巴德平靜地接受現實。整理好情緒,他打開窗戶,高聲呼喚小馬倌。
正在后院給紅鬃刷毛的安格魯聞聲跑進鎮公所,毛刷還在手里拿著。
“把發到各農場的馬匹重新收上來。”
“收上來?”安格魯不明所以:“不是說要讓馬兒在各農場過冬嗎?”
巴德把信箋和告示遞給安格魯,他心中難過,但語氣波瀾不興:“收上來之后,就近安置在黑水鎮的農場。讓馬匹去啃麥苗。我再撥給你一些精料。”
安格魯雖然這段時間在學識字,但讀信還有些吃力,看了告示之后他才明白發生了什么。
“時間太緊了。”安格魯苦澀地說:“馬兒上不了什么膘。”
“能上多少上多少吧,把伊什叫過來。”
安格魯抬手敬禮,跑出門給紅鬃備鞍去了。
不大一會,滿頭大汗的伊什走進鎮公所。
“您叫我?”伊什正在劈柴。得知中尉要找他,急匆匆地跑過來。
“把各農場的成年男人都集中起來,準備武器。”巴德板起臉,嚴肅地說:“我們要自己保衛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