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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鏟子港。
阿爾法先生翻身下馬,提著劍走進鎮教堂。他的面容隱藏在頭盔下,板胸甲上滿是血跡。
教堂是鏟子港最高、最堅固的石頭建筑,大烽火臺便設在教堂鐘塔上,戰時這里自然成為指揮所。
阿爾法先生穿過祭壇進入旋轉樓梯,直奔屋頂。
波爾塔鎮長正在屋頂上。
剛一見面,阿爾法先生便直截了當詰問波爾塔:“我是不是說過,‘不經我同意、不準點燃大烽火臺’?”
他的聲音從頭盔里傳出,聽起來有些發悶。
“見到河岸那邊的烽火,看守大烽火臺的幾個小子慌了神,就把大烽火臺點起來了。”波爾塔指著面前幾個灰頭土臉的年輕男子:“我也在教訓他們。”
烽火是一套系統,具體到烽火臺有大有小、有分有總。
河岸邊布置的是小烽火臺,鏟子港教堂上設的是大烽火臺。
大烽火臺不動,信息就會被控制在鏟子港以內;大烽火臺被點燃,熱沃丹便將接到示警。
打發走看守烽火臺的人,波爾塔急切地問:“戰況怎么樣?”
“能解決的都解決了。”阿爾法先生摘掉頭盔,甩掉頭發上的汗水:“有一些殘敵跑進山林里,還有一些趁亂突圍往東跑了,加起來大概有十幾個吧。”
“蠻子居然真的來了!”波爾塔咬牙切齒地一錘大腿,他真心實意向阿爾法先生道謝:“多虧有您在。”
阿爾法先生面無表情搖了搖頭。
波爾塔對于防備蠻子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按照他的邏輯,九月份的時候赫德人被殺得大敗,怎么可能還敢再來?
反倒是阿爾法先生很認真,鏟子港在光輝河沿岸的防御和烽火臺都是由他親手布置。
今天晚上收到烽火警報后,也是阿爾法第一時間前去支援。
時間,關鍵是時間。
時間不站在特爾敦人一邊:
光輝河水面寬闊,羊皮筏子每次過河都會被沖到下游很遠的地方,需要再用馬馱回上游,如此便耽誤許多時間;
時間也不站在鏟子港人一邊:
特爾敦人挑選的渡河地點距離鏟子港有四十公里遠。成年人就算不停地走,四十公里也要走一天才行。
因此這是一場賽跑,時間只青睞速度更快的一方。
所以阿爾法選擇搶跑——時間同樣青睞提前準備的人。
鏟子港民兵被阿爾法劃為六隊,分配在沿河各處。通過仔細地籌算,阿爾法使得鏟子港民兵距離河岸上任何一點的路程都不超過兩個小時。
這樣做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不必多言,壞處是鏟子港的防御變得極度虛度。
如今鏟子港的注意力都放在河岸上,就等于把后背袒露在熱沃丹的刀尖下。
要知道鏟子港距離熱沃丹不足四十公里,而熱沃丹可是有騎兵的……
“信使派了嗎?”阿爾法夾著頭盔。
“派了。我已經告訴熱沃丹,我們這邊很安全,不需要任何支援。”波爾塔擦著額頭上的汗:“要不然還是把部隊收回來吧?今晚吃了敗仗,赫德蠻子應該不會再來。而且我們越是不讓叛軍來,叛軍恐怕越是會過來。眼下還是對付叛軍更緊要。”
“把民兵派到各處都花了很大力氣,收過來更困難。”阿爾法搖了搖頭:“如果赫德人觀察到我們的動作,再渡河怎么辦?我們沒能摧毀他們的船。”
波爾塔急躁地問:“那叛軍來攻擊我們又怎么辦?”
“叛軍首領拎得清輕重。”阿爾法笑了笑:“他不是卑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