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特爾敦甲士的是一桿騎矛,握著騎矛的人是巴特·夏陵。
巴特·夏陵沒在尸體旁多停留,他還要追殺其他特爾敦甲士。
古代的軍事家這樣描述赫德人:“這些野蠻人的下肢短小無力,因為常年騎馬而萎縮,以至于根本無法長時間行走,更不要說是下馬步戰。”
這當然是一種完全不屬實的誤解,必要時赫德人當然可以徒步拼殺。
然而誤會之所以會出現,正說明赫德人會竭力避免下馬步戰,以至于他們的敵人幾乎見不到。
赫德人一旦失掉戰馬,就離開了他們最有力的武器。
譬如這些先登的特爾敦披甲精銳,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竟是自己成了兩腿人,而兩腿人騎著馬、夾著槍朝他們沖鋒。
巴特·夏陵帶著三個十騎隊,一次沖鋒便將翻墻過來的十幾個特爾敦甲士擊潰。
于是特爾敦甲士邁開兩條腿逃命,而帕拉圖騎兵高高舉起骨朵,沖著特爾敦人的后腦勺砸下去。
這一幕不僅發生在巴特·夏陵的防區,還同時發生在另外三處地勢平坦、適宜騎兵進攻的防區。
……
雖然只是一道矮墻,但溫特斯和巴德也做過仔細規劃:
一方面因地就形,盡可能減小工程量;另一方面因山就勢,盡可能選取騎兵難以通行的位置筑墻。
只看地圖,很容易將鐵峰郡視為平原。
實際上鐵峰郡位于金頂山脈北麓,她是群山最后的漣漪,地勢起伏,適宜大規模騎兵部隊通行的地方有限。
基于此,溫特斯將主力連隊部署在三處“咽喉地段”,而他自己坐鎮[匕首之墻]。
第二連、第四連以及民兵輔助支隊的防區正是最適合騎兵展開的要害——因為鐵峰郡的主干道就從此地通過。
……
泰赤還有其他特爾敦那顏看不到墻的另一側發生了什么。
這堵墻不僅擋住了戰馬,也阻斷了特爾敦人的視線,使他們無法得知防守方的部署。
馬尾旌旗下,幾個特爾敦青翎羽只能看到翻墻過去的甲士要么頭破血流爬出來,要么一去不回。
泰赤環顧四周,諸那顏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即便諸那顏不說話,泰赤也知道諸那顏想什么。
冬春季節在邊黎和冥河的大戰,特爾敦部折損不少部眾,許多頭領直到現在還沒緩過勁。
完全月,馬群上足膘,特爾敦部想和蘇茲部合兵搶掠一番。
結果呢?也沒撈到什么好處。
再到這次出兵,烤火者明明說是來打草谷、宰肥羊,怎么就開始搏了命?
完全月那次劫掠,勉強算是不賺不虧;殺牲月這次劫掠,要是一塊骨頭、一塊骨頭這樣啃下去,那搶再多東西也要賠本。
[注:完全月,陰歷八月;蔚藍月,陰歷十月]
如同小偷陡然發現偷竊變成搶劫,又好似搶劫犯驚覺點子扎手,許多特爾敦頭領也萌生退意。
想要理解這種心態,就必須牢記一個事實:對于生產力水平低下的赫德諸部而言,戰爭動機更多來自經濟而非政治。
總而言之,打草谷變成填城壕,特爾敦貴族心里好大不情愿。
贏不贏暫且不說,就算贏了又如何?賺嗎?賠呀!
特爾敦部右翼軍目前基本可以分成兩派。
一派是有所收獲的頭領,他們已經吃得飽肚,只想趕快把掠獲送回部落,所以出工不出力,對填城壕興致缺缺;
另一派是顆粒無收、還倒貼不少戰馬和牛羊的首領,他們自然是想打過河大搶特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