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土墻竣工,取土挖出的坑也就成了壕溝。
“看懂了嗎?”泰赤咬著牙問兒子。
“看懂了,那木樁子是脊骨,柳筐是肋骨,泥土是血肉皮囊。”泰赤的兒子舔著嘴唇回答:“要想拆這墻,只能拖倒木樁。木樁一倒,墻也就跟著倒了。”
“那木樁入地至少三步深,如何拖得倒?”泰赤瞪起眼睛。
泰赤的兒子也瞪起眼睛,神情與父親如出一轍:“一匹馬拽不倒就用兩匹,兩匹馬拽不倒就用四匹。”
泰赤看著兒子的模樣,苦嘆了一聲:“怕是兩腿人盼著你我如此來呀。”
……
筑墻的建材無非是泥土、木材和石頭。
以千秋萬代計,最好使用石頭,即石灰砂漿或是火山灰砂漿。
但是溫特斯并非要修教堂,他要修的是野戰工事,速度才是關鍵。他的選擇只剩下土和木頭。
木頭筑墻最簡便,原木一根緊挨著一根打進土里就是墻。
然而這種方式需要數以十萬計的木材,溫特斯沒有。他的選擇只剩下土。
泥土的問題在于不牢固,會發生滑動。
如果只是單純將土堆起來,土堆將自然形成一個坡度。所謂的“六尺墻角八尺壕,正墻要滿七尺高”便是這個緣故。
只是坡度如果太大,就失去了阻攔戰馬的意義。因此自古以來以土筑墻,最關鍵的技術在于“束土”。
夯土是一個辦法,可惜還是不夠快。
用羊皮囊和麻布袋盛土壘墻是最理想的方式,可惜溫特斯既缺少羊皮囊,也缺少麻布袋。
什么都沒有,就只能因陋就簡、因地制宜、有什么用什么。
苦思之下,溫特斯另辟蹊徑,改進了沃邦中校在赤硫島上修筑甬道的工程方式。
赤硫島甬道是“以籠束土”,溫特斯則“以筐束土”。
因為筐的結構強度不如籠子,而且難以像籠子那樣整整齊齊堆疊。
所以溫特斯在筐結構的基礎上,額外打入一根木樁作為“主心骨”。既是增加墻體的強度,同時也能將土筐牢牢固定住。
這種強度的“墻”,抵擋炮擊可能有些強人所難,但是攔住戰馬沒有任何問題。
比起普通壘土墻,以筐束土能將墻體修得更陡峭,使戰馬連借力的地方也尋不到。而且不挑建材,爛泥碎石都可以用。
修筑效率比羊皮囊、麻布袋束土慢,可遠比夯土、砂漿等方式快。
……
泰赤望墻興嘆的時候,另一邊的溫特斯忽然從睡夢中驚醒。
溫特斯的身體忽地直直坐起,他怔怔盯著帳篷的蒙布,動也不動。
巴德聽到聲響,走進里間帳篷:“怎么了?”
“我夢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溫特斯回答。
巴德吃驚地看到溫特斯的額頭沁出冷汗。
溫特斯甩到大衣,一躍而起,沖著帳篷外面大吼:“給我備馬!召集所有連級指揮官!”
小小的指揮所頓時一陣騷亂。
“怎么了?”向來沉穩的巴德看到溫特斯的模樣,也有些驚詫莫名。
“我可能知道特爾敦人要干什么了。”溫特斯緊緊攥住巴德的胳膊:“不能再拖了!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