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民兵隊長陸陸續續應聲。
“既然聽懂了,還有另一件事需要告知諸位。”梅森的神色變得嚴肅:“你們已經受軍法約束,怯戰和臨陣脫逃都將被嚴懲,包括但不限于死刑和沒收財產。現在是戰時狀態,沒有辯護也沒有庭審,哪位以身試法,將由我親手處決。”
眾民兵隊長的心底鉆出一縷寒意。梅森的語氣平靜,但是堅決如鋼鐵,哪怕是最怯懦的人也不會對他的決心有所懷疑。
眾人再次答是,這次比上次聲音大了一些,也整齊了一些。
給部下注入一些勇氣和畏懼之后,梅森才開始說正事:“原有的城墻是按照防火槍的標準設計的,既然特爾敦人搬出火炮,城墻也需要加厚。不麻煩,在相應位置的城墻后方堆土即可。伊萬先生,你負責去辦。”
“是!”伊萬連忙起身敬禮。
“特爾敦人目前只有四門火炮,可是我聽到民兵之間流傳,有的說特爾敦人擺出了四十門大炮?”梅森思考片刻,笑著說:
“火炮沒什么好怕的,倒是流言越傳越嚇人。這樣好了,各民兵隊輪流到西側城墻,參觀特爾敦人的火炮和我軍的火炮。親眼看見是什么東西,也就會覺得不過如此。我給你們排出日程表,各隊輪流換崗去看看。”
氣氛變得輕松了一些,民兵隊長們紛紛答是。
“依我看,特爾敦人拿出這副陣勢,反而說明他們的主攻方向不在熱沃丹。”梅森用朋友之間閑聊的語氣,向眾人娓娓道來:“以熱沃丹的城防強度,他們犯不著使用這種費時費力的塹壕攻城法。”
不少民兵隊長一下子豎起耳朵,他們太需要好消息了。
見勾起眾人的注意力,梅森覺得光使用語言不夠。他抽出一張白紙,招呼眾人靠上來。
梅森耐心地一邊畫圖,一邊解釋道:“……以特爾敦人目前展示出的土工作業能力,他們完全可以抵近壕溝,以楯車做掩護掘土填壕。熱沃丹的城墻缺乏凸角,塹壕逼近實屬多此一舉。
特爾敦人挖掘塹壕抵近,說明他們并不急著攻城。但他們勞師遠征,附近又沒有補給可以搜刮,應該是著急的。這就說明其中有蹊蹺……如果我是特爾敦人首領,我就會使用……”
梅森越說越來勁,眾民兵隊長越聽越奇怪。因為梅森保民官仿佛不是守城的最高指揮者,興致勃勃地給攻城的赫德蠻子出謀劃策。
“……城必破。”梅森意猶未盡地扔下石墨條,對部下們笑道:“所以你們看,特爾敦人的水平也就是這樣——學了個半吊子,看得人著急。沒什么好擔心的,熱沃丹有人有糧,不說守十年半載,守一兩個月總沒什么問題。”
一眾民兵隊長懵懵懂懂點頭,他們也沒聽明白梅森保民官是如何推導出“守一兩個月沒什么問題”的結論。但是保民官侃侃而談、信心十足,這份自信心也一定程度上投影到他們心中。
天色不早,梅森打算留民兵隊長們共進晚餐——雖然所謂的晚餐也就是一塊面包、一碗湯的標準配給。
一名傳令兵跑過來,附耳對梅森說了幾句話。
“哦?”梅森神色如常:“帶他過來吧。”
“可是。”傳令兵有些猶豫。
“帶他過來。”梅森用了命令的口吻。
傳令兵敬了個禮,大步流星走了。
“特爾敦人派了使者來。”梅森微笑告知一眾民兵隊長:“目的不難猜,無非是勸降或是勒索咱們,給錢給糧換平安?”
一眾民兵隊長的心又提了起來,不少人的眼中居然流露出幾分希望。
“閣下。”胎記男人猛地站起身,急切地勸阻:“軍官不應該直接接觸敵人的使者,他們可能是刺客……”
梅森笑著擺了擺手,胎記男人抿著嘴唇坐下,不再說話。
腳步聲再次響起,傳令兵將特爾敦人的使者帶了過來,眾人的目光匯集到來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