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連接兩岸的橋梁在攻城戰之初被梅森拆毀,萬幸木料都完好保存了下來。
梅森用小船、木料和殘存的橋樁在河上架起一座臨時浮橋,馬匹、武器和民兵正源源不斷通過浮橋抵達南岸。
炮兵上尉一貫沉穩冷靜,但是此時此刻他的焦慮情緒幾乎凝成實體。
“剩下那兩個分隊究竟什么時候能到?!”梅森咬牙切齒地問。
騎馬步兵大隊的指揮官咽下一口唾液:“應該不會太久。”
溫特斯的騎馬步兵大隊總人數接近五百,編為四個分隊。
因為熱沃丹此前戰況不急,騎馬步兵大隊第一時間趕來熱沃丹,而是去清掃滲透進上鐵峰郡的小股特爾敦劫掠者,梅森對此也持支持態度。
然而分散兵力容易,再想集結可就難了。
忽然,教堂的大鐘鳴響。
鐘聲一聲接一聲,是修士們在慶祝圍城戰的勝利。
梅森對著騎馬步兵大隊的指揮官大吼:“不等了!”
“是!”對方大吼著回答。
憲兵上街驅散市民,熱沃丹迅速回到戒嚴狀態,守城民兵在廣場重新集結。
梅森直截了當告知眾人:“我需要志愿者。”
隨著梅森的目光掃過,熱沃丹民兵紛紛低下頭。他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無人愿意再以身涉險。
“閣下,我騎不動馬、也提不動刀了。”老普里斯金拽著孫兒走到梅森面前:“讓他跟您去。”
“算他一個。”
激烈思想斗爭之后,伊萬也舉起了手。
……
角聲滿天,騎兵的剪影在視野邊緣躍動——特爾敦人開始進軍。
如同牧人分開混雜的羊群,特爾敦諸貴胄各自率領部眾走下山坡,向著鐵峰郡人緩緩逼近。
望著漫山遍野的蠻子,位于陣線左翼的[猴子]和[道格]口干舌燥、手腳冰涼,太陽穴的血管“砰砰”地搏動。
割頭領賞的貪欲被一桶兜頭澆下的冰水熄滅。
猴子和道格對視,兩人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死亡。
特爾敦人停留在火炮的射程外,展開成很寬的橫陣。
一個特爾敦輕騎用長矛挑著頭盔馳到陣前,示意談判。
……
戰場中央。
“繳納貢金。”老通譯復述著顯然不會被對方接受的條件:“大汗保爾等不死,就此罷兵。”
烤火者沒有到場,一個青翎羽代他前來。
當然,談判的真正目的是要探探對方虛實,實際主導者是不起眼的老通譯。
烤火者沒指望對手能投降。不過萬一對手當真同意納貢,反倒更好。
劫掠是戰利品從下往上集中,貢金是戰利品由上向下分配。但凡有可能,諸部首領都更愿意收取貢金。
老通譯打量著面前的奇怪組合:身材高瘦、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以及他的兩名全副武裝的侍衛。
前者神情緊張,攥著韁繩的左手用力到關節發白,右手卻不知道該放到哪里。
反倒是兩名侍衛的姿態更加舒適放松。
老通譯注意到:高瘦男人不時偷瞟左邊的侍衛,卻又強忍著不敢有大動作。
他與青翎羽說了幾句,青翎羽立刻裝模做樣地大聲呵斥。
“圖曼大人問你們。”老通譯仔細觀察著:“既然談判,為什么不用真容相見?反用替身的鬼祟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