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所謂的“殺紅了眼”。
人們不會因為殺戮而“紅眼”,他們是太害怕了以至于失去思考能力,只剩下重復殺戮動作的反射動作。
……
左翼第一條戰線距離徹底崩潰只差一步,但是特爾敦騎兵的勢頭也被遲滯。
從始至終,溫特斯都沒有給兩翼下達任何命令。
這不是使用[擴音術]就能如臂使指掌控的連級戰斗,上萬人的軍隊已經完全展開,通訊難度隨著戰場范圍擴大而陡增。
任何超過兩句話的命令如果沒有提前預置信號,就只能靠人力傳遞。
即便能夠高效通訊,未經訓練的民兵也沒有能力執行復雜的戰術機動。
溫特斯沒有命令給兩翼部隊,因為兩翼的任務早已提前下達:
“堅守”
舍棄機動性,舍棄進攻能力,用塹壕和拒馬把自己包圍起來,擺出鐵桶般的陣勢,打最殘忍的消耗戰。
烤火者可能選擇圍而不攻,分兵斷絕溫特斯的糧道;也可能選擇同溫特斯正面對決。
無論烤火者如何選擇,溫特斯都有相應的預案。
但一次真正的決戰才是溫特斯想要的——恐怕也是烤火者想要的。
在帝國語中,[會戰]一詞派生于[屠殺],僅此一點就足以說明主力會戰的性質。
它是最殘忍地解決方法,也是最直截了當的解決方法。
這場不知道該算作戰爭還是戰役的[鐵峰郡-特爾敦之戰]已經帶來太多的折磨。
雙方內心深處都渴望著痛痛快快、真刀真槍地徹底了結一切。
……
左翼,第一條戰線。
雖然特爾敦部在大荒原之戰損失慘重,但是烤火者真正的家底——汗帳宿衛之兇悍,仍舊遠非鐵峰郡此前見過的任何蠻人能比。
身披重甲的騎兵一連拔掉七道柵欄,在兩條壕溝之間的狹窄戰區輪番往復沖殺,鐵峰郡的民兵幾乎是在失去工事掩護的瞬間就會陷入潰敗。
左翼的前排戰線僅剩最西側的營和最東側的半個營還勉強憑借工事堅守。
甲士沖陣的時候,負責掩護的無甲騎手也在源源不斷涌入壕溝。
不知不覺,兩條壕溝之間的地帶變得越來越擁擠。
腰佩箭筒、頭戴金盔的宿衛首領勒住戰馬,一把扯掉汗淋淋的頭盔,喘著粗氣環顧戰況:
往東打、往西打,都很順利;可是南邊的下一道壕溝卻遲遲奪不下來。
而且這些壕溝就像細口瓶——進得輕松,出不去;
戰鼓還在轟響,宿衛首領愈發不安,疾馳叱罵:“[赫德語]莫要再進了!往南去!去打第二條壕溝!往西去!繞到兩腿人后背!莫要再進了!”
……
左翼,第二條戰線。
猴子所在的營,戰斗也已經進入白熱化。
那特爾敦悍將又是鞭打、又是生拉硬拽,將還活著的甲士接連帶走。
猴子本以為仗打贏了,但是很快,蠻人帶著套索返回。
特爾敦甲士得到有效的指揮,他們將繩索固定在馬鞍上,用長矛挑著套柵欄和拒馬,一口氣就能拖倒一排。
與之相對應,猴子的連長已經因重傷退出戰斗,猴子所在的壯年兵連隊一盤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