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語]憑你們?也想殺我!”烤火者猙獰大吼,站定不動,挽弓還擊。
四名箭筒士持弓參戰,用身體給烤火者當盾牌。
無論是箭筒士還是烤火者,都是真正的好手。
五人箭無虛發,反倒把歸附眾殺得狼狽而逃。
一陣更響亮的馬蹄聲傳來,這次少說有幾十騎。
見逃跑的歸附眾又折返回來,烤火者心知不妙,大吼:“[赫德語]上馬,走!”
回頭一看,馬呢?
馬已經被剛才那些歸附眾牽走了。
轟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來騎徑直朝烤火者沖來。
烤火者拔出彎刀,絕望大吼。
……
一頭盔冷水潑上來,烤火者恢復了意識。
“醒了?”
“好像是醒了?”
“[赫德語]還認得我嗎?”說話的人拍了拍烤火者的臉頰,聲音中糅雜著仇恨和揶揄:“[赫德語]大汗?”
烤火者腦子昏昏沉沉的,后腦勺濕漉漉一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赫德語]大汗聽不出來?我是……”說話的人掀開頭發,露出一側光禿禿沒有耳廓的耳洞,親切地自我介紹:“[赫德語]紅犬呀!”
聽到這個名字,烤火者悚然驚醒:“[赫德語]這里就是冥河?”
“[赫德語]不,這里是大薩滿喬治的河流。”紅犬隨口說道:“圣喬治河。”
“[赫德語]可你死了!”烤火者暴怒大吼,咳出幾顆血塊:“[赫德語]額赤格也欺騙我!”
“[赫德語]我本來是活不成,不過有人認為我或許還有用,所以我就活下來了。”紅犬慢吞吞拔出匕首:“[赫德語]你看,我這不就來見你了嗎?你不該逃跑的,不逃跑你還能像個勇士一樣死去。”
烤火者還想說什么,然而其他歸附眾死死按住了他,令他無法出聲也無法掙扎。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紅犬用烤火者聽不懂的語言說道:“臨陣脫逃的大汗死在我們這群最低賤的奴隸手里——多么恰當的死法!”
……
晨曦微露的時候,溫特斯回到了戰場。
徹夜追擊,跟隨他的騎兵接連掉隊。因為戰馬失蹄,他終究還是沒能親自討取敵酋。
返程時,他身邊只剩下一個人。
不是夏爾,也不是海因里希,而是雅科布·格林,那位想要寫一部史詩的高瘦先生。
看到蒙塔涅保民官親自沖鋒,雅科布·格林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甚至連武器都沒帶。
他只想要站得近一點、更近一點,在這種狂熱情緒的驅動下,即便夏爾和海因里希都掉了隊,雅科布·格林仍舊緊跟在保民官馬鞍后。
陽光穿透樹梢,灑向戰場,將枕藉的遺體、被鮮血凝固的土壤、死者最后一刻的扭曲表情纖毫畢露地照映出來。
雅科布·格林這樣記錄道:“……戰場上到處都是尸體。有赫德人的,也有我們的人。蒙塔涅保民官竭力阻止坐騎踐踏遺骸。他失敗了,于是他下了馬。就在這時,我看見他哭了……這是真的嗎?被稱作[血狼]的殺戮機器也能夠有那種情感嗎?抑或是記憶欺騙了我……可那一刻,邊走邊哭的無助男孩、閃著淚光的眼睛,卻又給我留下那樣深刻的印象,永生也無法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