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帳簾又被挑開,這次進來的同樣不是御醫。
小埃爾南怒氣沖沖地闖進帳篷,劈頭蓋臉質問:“我父親給你割取獸耳、獸尾的榮譽,還把戰馬給你,你還想怎么樣?”
“應當是有些誤會。”法南擋在西格弗德身前:“小埃爾南閣下。”
“誤會?晚了!”小埃爾南大吼一聲,甩手離去。
小埃爾南剛走,帳簾再次被挑開。
這次是一頂夸張的帽子先伸進帳篷,帽子下面是馬維的腦袋,兩只小眼睛一眨一眨的。不過只有腦袋,馬維的身子還留在帳篷外邊。
確認帳篷里沒有其他人,馬維這才放心地走進帳篷。他熟練地掏出藏在行軍床下面的酒瓶,先喝了一大口,然后遞給西格弗德。
“可是把你折騰夠慘的。”馬維笑著說:“下部戲的男主角就以你為原型怎么樣?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美男子,首都那些空虛的中年貴婦一定迷得發瘋。要是你肯登臺扮演自己,那就更……”
西格弗德白了馬維一眼,默默喝了一口酒。
“嘿,就知道你不樂意。好,尊重你的個人意愿,不寫了。”馬維心疼地說:“可惜一個好素材。”
“您倒是也尊重一下皇帝的個人意愿啊!馬維先生。”法南從西格弗德手中拿走酒瓶,轉身看向馬維:“洛泰爾公爵剛才過來,說哈蘭伯爵羞辱了埃爾南元帥……”
“我還以為你是故意的呢!”馬維哈哈大笑:“你們不知道‘在重要場合公開贈予戰馬’在卡斯提爾文化里意味著什么嘛?”
西格弗德輕哼一聲。
法南嚴肅地問:“請您解惑。”
“埃爾南元帥送你戰馬,意味著他把追求榮耀的機會一并送給了你,而你——當眾拒絕了他。”馬維收起笑容,惋惜地長嘆:“我估計十年之內你都摸不到元帥的權杖了。”
……
與此同時,在皇帝的行宮大帳。侍從和女官都被屏退,諾大帳篷內只有皇帝、戴安娜皇后和理查親王。
“哈蘭伯爵拒絕了埃爾南男爵的贈馬。”皇帝看著親王:“還是在卡斯提爾人面前。”
理查親王的后背一下子冒出冷汗,他急忙解釋:“一定是有什么誤會,陛下。我這就去找……”
皇帝微微抬手,理查親王瞬間閉上了嘴。
“問題不在哈蘭伯爵。”皇帝輕聲說:“問題在你。”
理查親王聞言,立刻單膝跪地、深深低下頭。
“你想接管朕的帝國。”皇帝看著兒子,緩緩說道:“可是……你連一條獵犬都管不住。”
這句話很重,一旁的皇后都變了臉色,理查親王更是如遭雷擊。
委屈、不甘、憤恨……種種情緒輪番沖擊著理查親王,他的眼淚奪眶而出。說到底,即便貴為親王,理查也只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年輕人罷了。
理查·烈陽抹了把眼淚,站直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宮帳。
親王一走,一直沒有說話的皇后立刻忍不住為兒子辯護:“他才十八歲!”
“我十五歲就已經隨先皇外出征戰。”
“理查和你不一樣。”
“的確不一樣。”皇帝眉心微皺:“我把他交給你撫養,結果他沒能繼承一點烈陽家族質樸剛健的本色,反倒學了一副哭唧唧的女人做派,見到我就像老鼠看到貓。我就是不喜歡他虛偽陰柔的姿態。”
“你難道沒想過,正是因為你太強勢,理查才會如此害怕你?”戴安娜皇后悲憤反問:“你捫心自問,你可曾擁抱過他?你可曾親吻過他?你可曾讓他在你的膝頭玩耍?一次都沒有!他又怎能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