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就是這樣對待朋友的?欺騙?詭計?陰謀?”卡曼的胸膛中翻涌著從未有過的暴怒,眼中幾乎腰噴出有形體的熾焰。在他以為和溫特斯存在真正友誼的那一刻,他遭遇了卑鄙的“背叛”。
溫特斯明白了卡曼的想法:“你以為……我在套你的話。”
卡曼身軀緊繃,死死看著溫特斯,一言不發。
緘默誓言,他打破了絕對不能打破的緘默誓言。難以言說的憎惡充斥在他的內心,他憎惡打破誓言的自己,更因溫特斯的“背叛”而怒不可遏。
溫特斯站起身,坦然直視卡曼:“我的確希望通過你了解神術,但前提是你自愿提供幫助。剛剛的談話,我沒有帶著套取情報的目的,也沒有使用引誘、欺騙的伎倆。我只是在和你閑聊,提問也只是因為我好奇,而非關于神術……”
說著說著,溫特斯發覺自己落入一個怪圈:他從未存心誘騙卡曼泄露秘密——卡曼也沒說什么重要信息——但他無法證明。
溫特斯不想和卡曼動手,施法者之間的戰斗就像雞蛋使用大錘互砸,至少溫特斯不會任何不致傷、致死的戰斗法術。
必須要先降溫,至少要讓卡曼能夠聽進解釋。
于是溫特斯又坐了回去,拿出全無防備的姿態:“我叫你出來爬山,其實就為兩件事。”
溫特斯看向山谷下方的村落,干脆不與卡曼有視線接觸——對視也可能產生威脅感。
“第一件事是道謝。我強拉你和卡洛·艾德見面,不是無理取鬧。”溫特斯苦笑,心平氣和地解釋道:
“卡洛·艾德是納瓦雷商行的合伙人,我擔心他會傳遞納瓦雷夫人的態度,而納瓦雷夫人的態度可不是很友善。但是她有一個痛處——保密。納瓦雷夫人不希望我和安娜的關系有更多的人知曉。”
卡曼沒有任何表示——不過沒有任何表示對于溫特斯來說就是好跡象。
溫特斯繼續說道:“所以我需要一個能夠絕對信任的第三方在場。如果有‘外人’在場,納瓦雷夫人的使者就會有所顧忌;如果‘外人’還是一位圣職者,那么就算是納瓦雷夫人親至也不會太過咄咄逼人。為以防萬一,我還有一個最終對策——由你為我和安娜當場證婚。所以必須要有你在場,我才能沒有后患地面對納瓦雷夫人的使者。”
“當然,艾德先生出乎意料的寬容……這些又都是后話了。”溫特斯側頭看向卡曼:“以上種種,我無法當著安娜的面說,更不能在營地里講。所以我只能在僅有你和我的場合,向你道謝。”
溫特斯頷首致意:“謝謝。”
風涌入山谷,拂過山坡的針葉林,樹枝搖曳的沙沙聲響在山間回蕩。
風也從溫特斯和卡曼之間劃過,她撫摸著卡曼的臉頰,又弄亂了溫特斯的頭發,歡笑著離去了。
“第二件事。”卡曼的聲音沙啞。
“第二件事更簡單。”溫特斯伸出胳膊,松開手,那枚奇特的骨哨落了下來:“赫德薩滿中的[獸靈語者]驅使野獸的方式。”
“你要免費告訴我?”卡曼諷刺地問:“不和我做交易?不用秘密換取秘密?”
“原理實際很簡單,只是被埋藏在赫德薩滿繁復的儀式和規則之下。”溫特斯讓骨哨在指尖轉了一圈:“只要你問,我就告訴你。”
卡曼咬牙切齒:“問?”
“對!你只需要提問。‘蒙塔涅先生,獸靈語者是如何驅使野獸的?’說出這句話很難嗎?你不去追尋知識,難道指望知識自愿上門?”溫特斯態度堅決:“你如果不問,那我就絕不透露一個字。我不會強迫你說出神術的秘密,希望你也能做到。”
卡曼咆哮如雷:“我才不在乎異教徒的巫術!”
溫特斯針鋒相對:“那是你的事情!”
兩人看似狠狠頂了一下,實際上卡曼的態度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軟化。
又是一陣沉默。
“依照……”卡曼啞著嗓子,艱難地說:“我應當即刻將你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