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門窗墻壁肉眼可見之處,找不到任何漏風的缺口。可能存在縫隙的地方都被氈條仔細地封住,連門框與大門邊緣也釘著厚實的毛料。
面對園林的大型窗戶由一尺見方的透明玻璃拼接而成,使宴會廳在視覺上更加寬敞通透,與納瓦雷莊園的窗戶結構相似。
但是與納瓦雷莊園不同的地方在于——溫特斯也是進門以后才發覺——埃斯特莊園別出心裁地建了兩層外墻。
兩層外墻一模一樣,都有玻璃窗戶,既保障采光,又能夠御寒隔熱。墻與墻之間是一條可容三人并行的走廊,鋪著暗紅色的地毯。
溫特斯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
安娜用眼神詢問。
溫特斯微微轉頭,向安娜耳語:“[舊語]用小聰明質疑石匠謀生的本領,不是很有趣嗎?”
安娜心有靈犀地問:“[舊語]這棟房屋?”
溫特斯點了點頭。
其實,埃斯特宅真正高明的設計,溫特斯還沒有發現。
在溫特斯看不到的位置,在厚重的石頭墻壁內部,建造這棟房屋的石匠大師用修建暗渠的技術鋪設了循環管道。
只要水塔的爐火熊熊燃燒,熱水就可以如血液一般流貫整棟建筑,將寒意逐出大廳臥室。
正是因為那些散發著熱量的墻壁,埃斯特宅才能在寒風呼嘯中保持著夏日傍晚似的舒適溫度。
“不過窗戶太大、太多,可不利于防御。”溫特斯想:“園林的灌木也會成為進攻者的掩體。如果由我鎮守這里,頭一件事就是挖掉那些礙眼的樹。這棟石頭房子本身足夠堅固,唔……再挖一圈壕溝、架上幾門大炮、平整平整土地,應該就夠了。”
“[舊語]您又在想什么?”卡曼不冷不熱地問,他特別用力地咬字:“[舊語]男爵大人。”
“[舊語]我也想到一些高興的事情。”溫特斯微笑回答。
在侍從的通報聲中,溫特斯挽著安娜走過第二道門,邁入大廳。
應該是客人尚未到齊,織錦和雕塑裝點的大廳稍顯空曠。
一個看模樣三十歲出頭的黑發男子從軟榻起身,脫離壁爐旁邊的閑談小圈子,朝著溫特斯和安娜走來。
黑發男子穿著刺繡外套和緊身長襪,上唇與下頜的胡須刮得干干凈凈,頭發也一絲不茍地梳理過。他不胖,可也稱不上結實,走路時腳步有些虛浮——大概是酒色過度的原因。
他的面龐則呈現出一種養尊處優的“蒼白感”,那是沒被烈日暴曬過、也沒被寒風刮削過的皮膚才會有的特征。
雖然氣質略微柔弱纖細,但黑發男子的臉上卻掛著從容不迫、自信十足的笑容。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就是這處宅邸的主人——大名鼎鼎的“白鷹”。
黑發男子徑直走到溫特斯和安娜面前,毫不掩飾地觀察著安娜。
長時間“注目”一位“已婚”女士毫無疑問是冒犯之舉,尤其當她的“丈夫”就站在旁邊的時候。
然而黑發男子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安娜,仿佛溫特斯壓根不存在。
片刻過后,黑發男子才收回侵略性的目光,但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安娜。
他拖著慵懶綿軟的弗若拉口音,首先問候安娜:“[舊語]尊貴的女士,即使是在內海之濱的弗若拉和千里之外的鋼堡,您的勇敢、智慧和美貌……我也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