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實在太顯眼,所以溫特斯騎出來的是一匹灰色斑點的老馬。貝里昂和夏爾也挑了不起眼的乘馬。
貝里昂在前領路,夏爾在后邊跟著,三人騎馬走在鋪著爐渣的道路上,不時得低頭躲避懸掛在屋檐下的冰柱。
溫特斯把氈帽往下拉了些,遮住昨晚磕出的瘀傷——神父先生說溫特斯突發頭疾,其實也沒說謊。
天還很冷,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街巷兩側的窗戶后面,不時有好奇地眼睛打量著三名騎手。
一只瘦弱的雜毛小狗守在巷口沖著溫特斯狂吠,等溫特斯走近時,小狗又一溜煙地消失在木板墻下面。
穿過令人胸口發悶的棚屋區,走到河岸附近,街道就變得開闊起來。因為工坊就在河岸,因此沿岸的道路最窄的地方也能容納兩輛貨運馬車并行。
工坊主口中騾工就聚集在沿河岸的道路上,圍著微弱的爐火取暖。
緊皺的眉、深陷的眼、高高的顴骨,聽到馬蹄聲后期盼地看向溫特斯,發現溫特斯不打算雇人之后又木然地低頭看向火光——幾乎所有人都是如此。
夏爾追上來,與溫特斯并肩,不忍心地低聲問:“這么冷的天,他們為什么還要在外面等?沒人會來雇他們的,不是嗎?”
“希望。”溫特斯的眼神復雜:“因為希望。”
夏爾懵懵懂懂的嘟囔:“希望,那些作坊主死咬著價格不松口,也是因為希望吧?”
溫特斯沒說話。
三人繼續騎行,很快到達一間作坊外。
貝里昂上前確認之后,回來報告溫特斯:“閣下,這里就是卡洛·艾德先生說的‘諾伊菲爾工坊’。”
“走。”溫特斯抽出手杖,翻身下馬:“過去看看。”
就像天氣一樣,諾伊菲爾工坊的生意同樣冷清。院子里一個人沒有,敲門也不應。
溫特斯干脆抽出杖劍,把門閂挑了下來。
三人走進工坊的院子,一個睡眼朦朧的棕發年輕人才從緊閉的作坊鉆出。
看到提著杖劍的溫特斯,棕發年輕人的睡意瞬間消散大半:“你們是誰?要干什么?”
溫特斯收起杖劍,習慣性地檢視四周環境,問:“怎么,現在不做生意?”
“生意?哦!幾位是想買馬具?”棕發年輕人緊忙卸掉工坊的門板,熱情地搭話:“馬鞍?馬鐙?我家什么都有。還是要修理?”
“我想看看馬車,乘用的。”溫特斯言簡意賅。
來了一個大生意!棕發年輕人心想,瞬間變得更加熱情。他手腳麻利地拆掉門板,大聲沖著屋里吆喝:“克勞斯!快去把老頭子喊起來!”
工坊內,另一個同樣生著一頭棕發的半大小子正在慢吞吞地打磨一根輪輻。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半大小子困惑地抬起頭:“怎么啦?”
“快去叫老頭子!”棕發年輕人催促:“有客人來了。”
半大小子應了一聲,懶洋洋地走向里間。
溫特斯大概看出來了,容貌有七分相似的棕發年輕人和半大小子是兄弟關系,年輕人口中的老頭子應該就是他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