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日月神殿的大巫祝,極有希望成為下一任天巫,甚至被認為是繼巫青曇后巫域最有可能得道飛升的大巫。但他毅然決然反出神殿,冒著被追殺的危險,不顧世人的嘲諷、謾罵,背負叛徒的惡名,行走世間傳播新教。他對我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功成不必在我。’”
陸葉點點頭,輕聲道:“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正是如此!”盧東潤一拍大腿,興奮道:“陸公子,要是有機會見到丁天師,你們一定談得來。”
“晚輩豈能與天師坐而論道?”
“為何不能?老夫以前只服兩個人,陸公子你可算第三個。你在牧云宮里說的那句話,特別有道理。我當時就覺得,那就是說丁天師的……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陸葉暗叫慚愧道:“這不是我說的,而是我家鄉一位圣賢之言。在這十二字之前,還有一句‘博學之’。”
“對、對,博學之!”盧東潤舒暢大笑,說道:“丁天師學究天人,絕對當得起這三個字!”
兩人聊得正高興,艙門打開云淮陽滿臉怒色闖入。看到盧東潤和陸葉相談甚歡,更是火上澆油。
“你們在說什么?”
那個敢隱瞞不報的神殿劍士已被他一腳踹下云舟,現在云淮陽想連同陸葉也一腳踹下去。
盧東潤的臉上笑容頓斂,冰霜滿面。
陸葉站起身,邁步從云淮陽的身邊走過。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云淮陽卻感覺自己被抽了記耳光,胸中滿是憤懣羞辱之意。
他一把抓住陸葉的手腕,喝問道:“你去哪兒?”
“去隔壁,找人聊天。”
“不許去!”
“王爺與我有約定。”
云淮陽氣急敗壞脫口而出道:“這里本仙尊說了算!”
陸葉深以為然道:“正因為你說了算,所以我去隔壁找人聊天。”
云淮陽目露殺氣,五指泛青尋思著用力一抓將這小子的胳膊扯斷,然后再慢慢折磨他到死,或許能稍稍宣泄一下這兩日的悶氣。
陸葉歪著頭看他一眼,不慌不忙輕笑道:“何不試試直接一巴掌拍在我的腦袋上?”
云淮陽心頭一凜,想起剛才在艙中狄鏡如說的那番話。再看陸葉目光冷靜,像兩潭清澈見底的秋水,一點畏懼與驚慌的意思都沒有,怎么都不像坐以待斃的樣子。
他心里愈發沒底,可眾目睽睽之下讓陸葉就這么走了,老臉何處安放?不由進退維谷,半是恐嚇半帶羞惱道:“你故意挑釁我?”
“我只是希望云仙尊遵守承諾,至少大家可以相處愉快些。”
“要是不呢?”
陸葉垂首看云淮陽閃爍不定的眼睛,鎮定自若道:“我相信云仙尊一言九鼎。”
云淮陽冷哼了聲,緩緩松開了五根手指。
囚室里近乎凝固的空氣,好像有了那么幾縷風吹過。
“謝謝!”陸葉活動了一下胳膊,道了聲謝。
云淮陽以為陸葉向自己示好,正想著要不要答應這個小子,就聽身后盧東潤笑道:“不謝,有空常來。”
云淮陽老臉一辣,這才醒悟到陸葉在向盧東潤打招呼,自己差點兒表錯了情。
他惱羞成怒,飛起一腳“咔啦啦”踹斷了艙中的一根立柱,沖著那兩名看守惡狠狠道:“好好招待盧侯,若有閃失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兩名看守唯唯諾諾連聲應諾,卻聽盧東潤笑得更開心了。